大明盘龙棍
045、《过秦论》（旧版）

沈野下钦天山，在城隍庙附近买了几样礼物。

看到生药铺，沈野拿着龙游子的药方进去询价：果然很贵，比归德沈家药铺贵三成。

但，龙游子既然说了，就先试试呗。

沈野抓了三份药材，又买了一幅熬药的用具，雇辆马车，离开钦天山。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轿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

这里是御史台左都御史周至贞的府邸，其主人是朝廷重臣，谦直严谨，秉公执法，深得圣皇信赖。

没想到，住处如何简陋。

沈野下车，先扣门送拜帖。

门房开门，是位枯瘦老者。

沈野悄悄塞给他一块碎银，被推拒了。

没一会儿，大门洞开，一年约五旬的布衣文士迎出：“可是沈天行沈公子？”

沈野回礼：“学生沈阅，冒昧来访。”

布衣文士道：“周大人在书房，沈公子跟我来。”

他帮沈野提起礼物，很自然地交给门房。

周府不大，只有两进院落六间正房，四间侧房。

院子里也没有花花草草，只是两株大树遮阴。

沈野被请进书房，周至贞一袭青衫，起身相迎。

沈野施礼：“学生沈阅，冒昧来见。”

周至贞摆摆手：“好了。俗礼就免了吧。坐。看茶。”

布衣文士退出书房，去准备茶水。

周至贞道：“李青也是医户，伴我多年。”

沈野恍然：“原来是同行。”

难怪方才闻到一丝药香。

果然龙游子有面子，今天之前，沈野没想过能进入左都御史的书房。

周至贞指指国子监方向：“听说天行在那里……”

沈野赫然：“都是我不好。功课不到家，自然要被鄙视。”

“天行有这份自觉，难得，难得。”周至贞满意地点点头：“国子监是为国选材的关键之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严格一些是应该的。”

沈野点头称是。

周至贞道：“归德是个好地方，可惜屡遭水患。天行有何见解？”

沈野没想到刚进门就遇到这等难题，思量片刻：“归德水患源自大河改道，大河之忧不解，三、五年必有水患。不是归德，便是汴梁。”

周至贞：“如何解大河之忧？”

沈野：“大河故道在燕赵，如今失去束缚，或借道淮水入东海，或借道济水入渤海，总会有百姓受苦。学生愚见：唯一的对策，是束缚大河。”

周至贞沉吟道：“束缚，束缚……该如何束缚？”

沈野其实也没啥办法，但大河就是那个世界的黄河，黄河出洛阳后，逐渐变成了一条悬河。

前世的历史上，从明朝开始，为了治理黄河，修筑了两道大堤束缚着河水，使黄河只能在大堤内滚动。

但，遇到百年一遇的大水，还免不了要决堤。

真正解决黄河水患，是新中国成立后修筑的两个超级拦河水坝：三门峡和小浪底工程。

这个世界的大明，明显没那个能力。

沈野把黄河大堤的形态大致说了说。

周至贞听完道：“这到也是个办法，只是要耗费太多的民力和钱粮。大明正在休养生息，对外还有战事，哎……”

李青进来上茶。

沈野起身相谢。

等李青退下后，周至贞道：“天行今后有何打算？”

沈野道：“潜心读书，安心等候。”

周至贞端起茶杯：“好，读书好。”

沈野识趣地起身：“先生事务繁忙，学生告退。”

周至贞笑道：“我这里，没有那些臭规矩。”

沈野尴尬地坐下，心里却轻松了许多：他之前就是因为端茶送客的规矩，吃了不少白眼。

周至贞道：“天行可知，今天金陵的热闹事？”

沈野点头：“国子监发榜，是今天金陵城最热闹的事。”

周至贞看着他：“你方才在何处？”

沈野道：“钦天山，神武卫西厢。”

“难怪。”周至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沈野：“莫非……”

周至贞：“金陵府今天第一等热闹处不是国子监，是桃源渡。桃源渡最热闹的是沈园。”

沈野有点坐不住：“沈园……怎么了？”

周至贞道：“沈园十八士子，全部荣登秋榜。你说热闹不热闹？”

“啊！”沈野惊呆了。

沈园十八士子全员中举，这种事，若不是周御史说，他万万不会相信。

慕容逊上榜是大概率事件，孙文道的文章，据王坦先生点评，比他还要臭……

周至贞道：“天行的卷子我看过，不说笔迹，只绪论部分略有欠缺，别都很好，思路尤其好。李青，把《过秦论》送与天行。”

李青在外面应了声，却没有马上进来。

周至贞道：“回去不要慌乱，也不要乱走乱动。”

沈野知道自己该走了，起身道：“学生谢先生提点。”

离开书房。

李青捧着一卷书册交与沈野：“沈园虽好，非长久之处。”

沈野低头致谢：“天行记得了。”

临出门，李青正装鞠躬：“谢谢你为天下医户说话。”

沈野连说不敢。

李青又道：“安心看书，不要乱走动，自会有人去拜访，一定要镇静。”

说完，关上大门。

沈野坐上马车，看着手里的书册，已经两个人劝他读《过秦论》了。

昨晚是苏瑞苏大学生，今天是御史台左都御史周至贞。

这本书里，到底有何玄机？

沈野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但自问不是个读书的料，读不懂其中深意。

那就只能找老师请教了。

沈园西席王坦，应该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但，今年秋榜太奇怪了：沈园十八士子全员上榜。

包括他这个野举！

马车驶入桃源渡，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每个路口，每座园林门口，都有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军士。

他们并不干扰行人，只是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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