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盘龙棍
027、天下医户（旧版）

沈野将活水半莲的两种形态仔细说了一遍。

圣皇沉吟片刻，问道：“你很好，做事很用心，考虑的也周到。还有吗？”

沈野道：“现在是酉时二刻左右，金陵城附近的荷花，正在合苞。他们或以为，活水半莲说的是半熟的莲蓬，制药时，用的是莲子。”

圣皇问道：“现在去采活水半莲的花蕊，还来得及吗？”

沈野说道；“太子殿下的安危，事关重大。申时，张指挥和龙游子已经安排灵武卫将士，召集药工，守候在金陵各活水莲池旁。采集到半莲花蕊后，立即送回钦天山。

“龙游子等，药材到齐后，马上开丹炉制药。现在，大概已制好了。请陛下传令，准备快马去钦天山下等候。一旦……”

圣皇某人说道：“听清楚了，快去办。”

鲁公答应一声。

沈野又道：“还有……”

圣皇喝道：“还有什么？”

沈野一哆嗦：“多买些香梨来。”

病榻上，东阁主人说道。“沈公子的梨汁，有效。”

张指挥道：“道路我熟，与龙游子也熟悉，圣皇陛下，让我去吧？”

圣皇笑道：“一起去，快去办。好了，你转过来吧。”

鲁公许虎和张指挥匆匆离去。

圣皇看一眼东阁主人，对太医们道：“照顾好太子。”

太医们这才敢动弹，上前为东阁主人服务。

圣皇起身，说道：“跟我来。”

沈野战战兢兢跟着他，走到大殿一角，看着轩窗外，问道：“他，怎么样？”

“陛下问的是……”沈野满头雾水。

“龙游子。”

沈野：“哦……龙道长很好，考虑的很细致。借方合药都是他先提出来的。我见识少，多亏龙道长照顾，才……”

圣皇转身：“才什么？”

沈野面对圣皇的龙目，心肝乱颤：“多亏龙道长照顾，我才活到现在。”

圣皇盯着他看了会儿，笑道：“回头，画几幅画。”

“是。”这才沈野明白了。

圣皇要的是龙游子的画像。

但是……

床榻那边又有动静，圣皇急步走过去。

沈野慢慢地转过身，文士服被汗水浸湿，逍遥巾更是湿透了。

圣皇周重明面前，跪着两位蓝衣太医，都在瑟瑟发抖。看到他们的样子，沈野更加坚定了脱离医户的决心。

大明王朝建立之初，圣皇般布户籍管理规定：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

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著籍。

人户以籍为断！

也就是说，户籍，决定了一个人的一生。

医户虽然属于一等户籍，但医户出身的人，一辈子只能为医。

不能变更职业，不能私自离开居住地，不能开店做生意。

多少医户子弟，因为这条限制而荒唐一生。

沈野上前几步，对他们拱手做礼：“多谢二位前辈出手。”

周重元问道：“礼从何来？”

沈野低头答道：“方才，最要紧的是定住东阁主人的心神。学生才疏学浅，束手无策。多亏二位太医出手，暂稳住了东阁主人的危机，并以牙板敲开东阁主人的嘴，学生才能以梨汁缓解东阁主人的病情。”

跪在右侧的太医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沈野一眼。

她，竟然是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医。

方才，定住东阁主人心神的两枚金针，出自她的玉手。

她的眼神中，有深深的感激，还有些许的惭愧。

圣皇缓声道：“起来吧。”

两位太医站起来，低着头退到后面。

“你很好。”圣皇的长脸上，浮出一层微笑；“多亏你，松儿才化险为夷。朕，许你一个恩宠。你要什么？”

沈野壮着胆子问：“什么都可以？”

“朕之恩宠，向无虚言。”圣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沈野想起龙游子的话，往大里说。

但，也不能乱说啊。

对，无私者无畏！

沈野说道：“学生想要万岁免去对天下医户……”

他耳边猛然响起一声重重的冷哼，不由得住口。

蔡公公吸口气，张指挥呆呆地看着沈野！

你是个傻子吗？这样的要求也敢说出口！

两位太医，都充满感激地看着他。

那位女医在微微摇头，似乎是哀求他不要说了。

“你可知，朕的恩宠，价值几何？”周重明森然道；“你可要想好了。”

“陛下，学生想好了。”沈野低下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只能硬挺。

周重明呵呵一笑，道：“若要了它，别的就没有了。”

沈野重重扣头，埋怨龙游子：这个大人物太大了，你的建议不对啊。

圣皇叹息一声：“天下医户，天下医户……你可知，术业有专攻？”

沈野：“学生知道，学生还知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圣皇：“什么意思？”

沈野一愣：糟糕，圣皇不上套啊！

沈野用的是转进大法。

确切地说，周重明的“术业有专攻”的逻辑性很强，尤其在没有医学院培训制度注重家族传承大明王朝，几乎无解。

沈野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提出“天下医户”这个词，希望能免去医户的世袭制，提升医户的待遇，使得医户与民户一样可以参加科举。

三人行必有我师，是模糊焦点的转进之术，在另一个世界的论坛上，几乎可以吊打百分之九十的争论，因为它具有相当的正确性。

但，这一招对见识广博贵为天子的周重明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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