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梦
他的一生（3）（旧版）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恐惧、震惊、心痛、愤怒……胃里一阵翻涌，我直接冲进厕所呕吐起来。

厕所里的小凳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了，就是芝芝了，她小声抽泣着，不停抹着眼泪，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孕前期本来就不好受，此时的她似乎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

我们料理了母亲的后事，在周云恍然若梦的叙述中，我得知了她们当年的一些事情。

周云和陈菁是多年好友，陈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打电话向周云倾诉，包括她的身体状况、婚姻感情。周云一直不信陈菁会不辞而别，陈菁若是要走，肯定多少会跟她提几句。同时她也怀疑这事跟吴诚有关联。

为了调查陈菁失踪的真相，周云以装修房子为由，刻意接近吴诚。起初她就这么一个目的，只是她到嫁过来后又看我这么小，才又生了别的心思——想替好友把孩子养大成人。

周云本来就生得漂亮，性格又好，吴诚哪经得住这种诱惑，很快他们就在一起了。从客户转变成老婆这事也一直让吴诚颇为自得，她觉得那是她个人魅力的体现。

可惜这个真相浮现得有些迟，吴诚早就死了，虽然他死前也受尽了骨癌的折磨，承担了他应得的苦果。

然而他到死也不知道周云嫁给他的真正目的，三个人也永远无法站到一起当面对质此事了。

世界上总是有些遗憾，也正因为遗憾，才让人更懂得珍惜眼前幸福的可贵。

自从母亲的尸体找到以后，周云就病了，这是我记忆中她除了感冒以外第一次生病。像是某种支撑她的精神力突然崩塌，周云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变白，连走路也颤颤巍巍起来。

几月后，周云无声无息地在一个夜里去世了，似乎没经历什么痛苦，她两手平放在身旁，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跟睡着了还在做着美梦一般。

床边还放着一张存折，里面是她这一生所有的积蓄。存折里夹着一张纸，纸上赫然写着:密码是阿平的生日。

芝芝伤心欲绝，扑在周云床旁哭了一场。她腹中八个月大的孩子也因此早产。

周云连心心念念的孙女都没见到就走了，这又是一桩新的遗憾。

我给女儿取名星星，寓意着充满希望的孩子。他们母女俩都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我不得不停下手头工作去照看他们，好在最终她们健康平安地出院了。

我们并没有选择回原先的家，而是在外面另租了一套房子。

然而我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这几年行情有些变化，公司里资金运转困难，但我没有动用存折，转而把之前的房子抵押了贷款，收入更是入不敷出的。

由于之前母亲那件事在芝芝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加上她独自带孩子的难处，生活的压力，还有孤独，很不幸的是——芝芝得了抑郁症。

这病一经产生就如同藤蔓般疯狂生长。我再也没看到她笑过。

公司已经救不回来。我也想通了，不再开公司，虽然赔了房子赔了钱，但我们靠着那张存折，我再认真工作，生活也能维持下去。

“爸爸！”我一回家，星星就朝我扑过来。

“诶！”我大声应到，同时把她抱了起来。星星两岁了，聪明又可爱。

芝芝在桌旁脸色灰白地朝我轻点了下头表示打招呼。她的症状已经到了需要吃药才能维持的地步。

我把打包的饭菜放她面前，抱着星星

坐到她右侧座位。

“今天的药吃了吗？”我尽量温柔地问她。

芝芝手臂发软地拆开饭菜袋子，只轻轻“嗯”了一声。我能看出来她现在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连拿筷子的手都略微颤抖。

看来工作的事情也得推后了，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照顾好这母女俩，她们现在很需要我。

然而新的计划还没实施，芝芝带着熟睡中的女儿跳河了，我去晚了一步，正好看到她飞跃而下的身影。那么高的桥，她没有一点害怕和犹豫。

鞋柜上放着的一张信纸上只写了六个字:“阿平，我太累了。”

我抱着女儿小小的尸体，心里全是酸楚。不应该这样的，她小小年纪根本不该承受这些……

我最终离开了这座满是悲伤的城市，靠着出色的销售能力，我很快在任职的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

销售人员晚上应酬多，由于路途比较远，我特意开了车过去，本来不能喝酒，可经不住很多人劝，“谁没开车呀？我帮你请个代驾不就行了？”

看到他们脸上逐渐不耐烦的表情，我拿起酒瓶，一口吹了。

“好！”客户高兴地鼓了鼓掌。

其实我总共就喝了一瓶，我的意识很清醒，然而开车回去的途中我看到了她们。

母亲和周云手牵着手，旁边站着芝芝，她怀里抱着我的女儿星星。

他们都在朝我微笑。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然而我的嘴角浮现出笑，好几年了，我都没这么真实地开心笑过。

“嘭！”巨大的撞击声突兀地在夜色中响起，车子撞上了一颗大树。

恍惚中，他们神色有些慌乱地围在我的身边。我有些看不清她们的脸了。

“阿平！”

“爸爸！爸爸……啊呜呜……”女儿害怕的哭声充斥了我的耳朵。

我用尽所有力气喊了一声:“星星。”

……

早上，闹钟响了，小鱼从床上翻身而起，阳光正落在窗台上，一盆开得正盛的红玫瑰此时绽放着迷人的光彩。

“我知道要怎么写了。”小鱼有了新的灵感，“就写他性格张扬，得罪了别人，然后遭遇仇杀！我真是聪明，这样就成了侦探小说了，哈哈。”

小鱼打开了软件，突然愣住了，这多出来的几千字是怎么回事？她昨晚分明只写了一句啊！

“难道我梦游了？天哪！”

小鱼没想到自己梦游时编故事的能力居然这么强，不禁又有点自鸣得意了。

“不管了，先发给编辑交差再说。”

过了一会儿，编辑居然给小鱼发了条信息过来:“你认识吴凭平？”

小鱼一头雾水地摸了摸鼻子，回复:“我随便想出来的名字啊！”

编辑也懵了，“我认识一个人就叫这名字，他老婆也叫芝芝，还有，听说昨晚上他出车祸没了。”

“啊？天啊。”小鱼环顾四周，回想起这篇突然出现的文章，突然觉得屋里凉嗖嗖的，让人脊背生寒。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