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梦
成为圣人的代价（四）（旧版）

回宿舍的路上，一个手拿传单的圆脸男生笑嘻嘻地挡在高远山身前，“同学，报社团吗？组织一起去户外旅游的，只要10块钱就能进团。”

高远山皱了皱眉头，学习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旅游？

那缥缈声音却出现了:“成为圣人，需要有圆融的交际能力。”

唉！好吧。

高远山从皮质手提包里找了十块零钱递给那同学，又填了自己的信息。以前他背的是书包，后来在学校有了名气，在偶像包袱压迫之下，换了个皮包。

周末就收到了旅游社团的信息:野炊、烧烤。

社团包了一辆中巴，高远山一上车，发现张琳也在。她坐在第一排，碎花连衣裙，带着墨镜，白肤红唇，表情冷漠。

她似乎也是一个人来的，不过她很受男生们欢迎，一到地方，她周边的人就围得一层、两层、三层的。

高远山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此时张琳一个人坐在河边。

女神不用亲自动手干活，她只管等着吃就行了。

高远山整理了一下衣服凑过去，鼓起勇气问她:“张琳，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张琳转过头来，墨镜下的神色看不通透，良久，她倏尔一笑，“你又不喜欢我？追我干嘛？”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高远山温和争辩道。

张琳淡淡说了句:“是吗？”

然后她站起身，无比优雅地走了。

高远山很久没有再见过张琳，即使就在同一个学校，他去那栋宿舍楼下等过几次，都没看到她。

毕业时，高远山作为最优秀的毕业生，在台上发表演讲，祝大家乘风破浪、鹏程万里。

台下有身穿学士服的乌泱泱一大片人，他们抬起脸，犹如一颗颗明星，纷纷把目光投在高远山身上。

众星捧月，大概说的就是这场景了。

毕业后他又考了Q华大学的师范类研究生。他家里没什么钱，但这几年他的各类比赛奖金、奖学金，寒暑假兼职的收入他都没有乱花，足矣支付Q华大学的学费了。

曾经他是个月光族，身上从不留余钱，然而过了一段穷苦日子后，他转性了，连游戏都已经完全戒掉。

几年后他顶着Q华研究生的名头回到老家，在市里最好的小学里当了一名老师。由于他的学历和出色的教学能力，校长很器重他。

前世他并不想干这种稳定职业，他喜欢闯荡、喜欢新鲜，然而四处飘了那么多年，他也领悟到了稳定的好处。

这几年他一直没有找女朋友，不是他不想，而是每次他准备跟对方发展一下的时候，那个声音就跳出来提醒他:“圣人，就要从一而终。”接着张琳的身影就闪现出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当场捉奸了似的，顿时兴致全无。

有一天夜里，他突然腹痛难忍，强撑着去了医院，结果被告知是急性阑尾炎，要马上做手术切除。

主刀医生正好是张琳。

张琳手中举着刀看他的时候，他蓦然想起那次梦中，她伤心欲绝的拿起一把刀……高远山莫名地就开始害怕。

但是他没能害怕太久，因为麻药开始起作用了。

他又去了几次医院，公然给张琳送花送礼物。大约是由于张琳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或者由于教师和医生天然适配的原因，张琳居然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可惜她还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美则美矣，就是太无趣了点。

高远山不自觉地竟有些怀念前世的张琳，活泼开朗，有一次高远山带她去草原风景区游玩，她高兴得蹦蹦跳跳地扑到自己怀里，活像一只兔子。想到这里，高远山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高琳突然问他。

两人此时正在西餐厅里，相对而坐。桌上是各种精美餐点，牛扒，鹅肝酱，沙拉，果汁……

高远山有些心虚地敷衍道:“我在想，我能追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三生？呵！”她冷笑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

高远山眼神茫然:“我做什么了吗？”

“花了3500，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张琳目光幽深地盯着高远山。

他突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莫非，张琳也重生了？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此刻都想跪下求她原谅。他记得那个声音说过的，要赎罪……

然而张琳走了过来，走到他身边，脸色阴沉地举起了那把牛扒刀……

……

有人推了推他，“喂！哥们儿，醒醒，要换场地了。”

高远山懵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还是那个演尸体的群演。

难道之前那所有的，都只是一场梦吗？

但是这场梦也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

他换了工作，那工作并不高级——厂里的保安。但是工资还不错，6000一月，包吃包住。他要在这里好好干下去，至少先存点钱。

梦里那次重生让他明白:人生的要义就是要脚踏实地、坚持。

他在食堂努力扒着饭，今天是中秋节，食堂加餐。啃完一个鸡腿，吃完几个苹果橘子，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

“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你会怎么做？”

“我去你*的！”

“要成为圣人，就要……”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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