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回到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苏初问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刮子,让这颗天真灿烂的傻脑袋清醒一下,不要去接那个电话。
如果能回到这十二年里的任何一天,他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要把脑子里的水倒一倒,心肠狠一狠,把那个吸血鬼弟弟赶出去睡马路。
十二年来,苏初问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还让苏半格这个窝囊废住在这里?他还不只是自己住,还把他儿子接来住。
自从苏半格这个寄生虫不请自来,他的美好的单身男中年生活就变了样。那个刻薄老妈借着看孙子的名义,换着花样的来折磨他。
如果真的有地狱,如果地狱真的有十八层,那他苏初问一定是住在第十九层。不然老天怎么会让他做艾琳琳的儿子,苏半格的哥哥。
回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晚是他和秦芸芸的第三次约会。初夏的夜晚,时而有凉风吹过,耳边是不远处海浪在沙滩上的徘徊声,海边别墅的客厅里响着他最喜欢的钢琴曲,他的脑海里闪着两个字,“幸福”。
秦芸芸拿出一条黑色礼裙,白皙纤细的食指拎住礼裙的两根吊带,把裙子抖了抖,向坐在沙发上,言笑晏晏看着她的苏初问,微微笑道:
“你觉得怎么样?”
苏初问:“哇!这是你穿的,对吧?我快要以为你想让我穿上它了。”
秦芸芸娇笑起来,就是他这种时不时的淘气,让她觉得很有趣:“是为我们两个人穿的!别走开。”说着,她走进了更衣间。
看着她袅娜的背影,苏初问不禁调皮起来:“别担心,恐怕我身体里剩下的血都不够我走路的了。”
边桌上的答录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播起他自己的答录声,“嘿,我是苏初问,听到‘嘀’的声音后,给我留言”。
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响起:“听着,你这个混蛋,我不允许你这么对我,要么你打给我,要么你就惨了,我爱你,大猴子。”
苏初问不禁后背冒起冷汗,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这已经不是她的第一个电话了,一个月以来,他几乎每晚都会接到她卢思的留言电话,他试过拉黑她,试过报警,他已经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办法能阻止她了。他搞不清她要疯狂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他。
更衣间里的秦芸芸显然也听到了卢思的留言,在门里问道:“初问,那是谁打来的电话?”
苏初问打算搪塞过去:“哦,没什么,应该是破电话销售。”
秦芸芸显然并不买账:“电话销售管你叫‘大猴子’?”
苏初问打算接着糊弄:“我猜我可能是被列入了一些奇怪销售的奇怪名单里了……”
然后自己也觉得这个说法很荒谬,只好说了实话:
“好吧,是以前和我约会过一次的一个女孩,叫卢思,我觉得我和她不怎么合适,就和她分手了,但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秦芸芸提起嘴角,轻笑道:“你真是一个坏坏的坏东西!”
苏初问:“虽然是我坏,但为什么约会时被惩罚的却总是你呢?”
这时,答录电话又响了起来。
“嘿,我是苏初问,听到‘嘀’的声音后,给我留言”。
本来以为又是卢思打了电话过来,苏初问把手挪到电话旁,打算听到她的声音就按掉。
“哥,我是半格你弟弟!”
听到是苏半格,苏初问甩了甩手,既不打算按掉,也不打算接。有弟弟这回事并不排在他的第一备忘录里,难怪苏半格还得特意提醒他。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和你联系一下,我老婆把我赶出来了,我有点不想活下去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真的很想……我不知道了……”
苏初问心里咯噔一下,忙接起电话:
“喂,半格,很难过听到你身上居然发生这种事,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你打算去哪儿住呢,宾馆还是?什么?好吧。我猜我可以让你在我这里住几天,等你到了我们再聊。再见”
秦芸芸走出更衣间,苏初问走过去抱了抱她:“芸芸,今晚的约会可能有变化,我弟弟……。”
正说着,大门竟然开了,苏半格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身子,看了看他们俩,问道:“她是要留下来过夜吗?我刚才可能把车停在她车后面了。”
客厅里,苏半格走过来又走过去,两手比划着两个六:“十二年!十二年!我们在一起十二年了,她居然就这么把我赶了出来!那当初结婚时发过的誓还有什么意义?‘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谁死了?我没死!她也没死!”
苏初问皱着眉看着这个此时有点暴躁的弟弟,问出了他刚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刚才大门明明关的好好的,竟然突然就开了,难道门还成精了,还是苏半格成精了。
苏半格站住脚,看着他答道:“哥啊,你把钥匙藏在门口的假石头下面,只有当同时有好几个石头的时候才能叫藏,你门口的垫子边上只放了孤零零的一个石头,简直就像提示一样嘛。”
苏初问觉得苏半格才是没生活经验的那一个:“那我说一下,如果你在门口同时放好几个石头,那我喝多了回家的时候,怎么找得到是哪个石头下面藏了钥匙?”
苏半格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回去接着说:“你是知道的,对朱迪来说,我是个好丈夫了吧,并且是个忠诚的丈夫。”
苏初问:“那她呢?”
苏半格:“谁?”
苏初问:“朱迪,她忠诚吗?”
苏半格嗤了一声:“别开玩笑了,朱迪对那些事都不感兴趣。她总是说,她觉得快喘不上气来了,一直说她喘不上气来了,喘不上气来了,她到底说的什么意思,有女的对你说过这种话吗?”
苏初问:“当然有,不过可能和朱迪喘不上气的原因不一样。”
苏半格掉转话头:“还有雄雄,这会毁了雄雄的。”
苏初问觉得有点蒙:“雄雄?”这个名字听着是有些耳熟,谁叫雄雄。
苏半格有点诧异:“我儿子啊!”
苏初问自己也有点诧异,自己怎么一时连侄子的名字都忘了,打算圆一下:“噢,对。现在的青少年都已经很老成了,对付这种事绰绰有余。”
苏半格纠正道:“他才十岁好不好!”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