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响起——混杂着潮湿的冷空气攻击男人的大脑。哦不,这阴沉沉的天已经足够让我郁闷的了,为什么上天还要在这搅和得稀烂的蛋糕里来上一脚。我踢开被子翻身下床,瓷砖地板冰冷的触感真是比世界上任何一种兴奋剂都让人提神,我当然有室内穿拖鞋,很多、三四双吧,只是不太合脚。面部厚重的油腻感让我迫不及待的进入洗手间接了一捧冷水,砸在自己脸上。
叮——咚——,啊还没走,一般这种情况就是非开门不可了。抬眼对着镜子揉了揉自己沾满水渍的脸,做出一个精致,童真的笑容,这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任谁都发现不出有什么问题。
叮——咚——,催命,没完了?这种持续的敲门声让我很不愉快。
当然,这种不愉快不足以影响我破坏自己的演出。
“来了——。”随着一阵甜腻又带有一丝怯懦的正太音,男人一边走向大门一边微调自己的举止,他不会忘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一个饱受“溺爱”的养子。
“如果你是来找茬的,你就完了。”男人恶狠狠的低语。
我拿下挂在墙壁的消防锤,锤头的铁块已经是跟锤身一样的暗红色,我把握住它的那只手藏进门背,俯身看向猫眼,最近这段时间我挺怕警察找上门的。
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遍布皱纹的圆脸,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哦~是我那热心肠的邻居兼房东——沃格兹太太。
我把门打开一半,用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童真的笑容迎接她。
“哎…嘿,早上好,暮秋。”太太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我发誓,她打招呼的动作和僵尸简直无二。好吧,我得承认,她站在门口不动的样子就是个僵尸。我想我得快点让她进入正题。
“早上好,沃格兹太太,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啊——是这样的,暮秋啊,你的父母…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们了,你知道的,现在这个风口,我担心你们出了什么问题。”沃格兹太太的热心肠是远近闻名的。哪家家里有个麻烦事,她都愿意去帮忙。但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经她帮忙的家里,都会丢失一些小物件,指甲刀、餐刀、餐叉、盘子甚至烛台,欧儿~这可真是本世纪最让人费解的难题。她甚至愿意帮助死去的邻居下葬,当然,这也许和她做白事的工作离不开关系。
“他们已经几个星期都没回来了,我也许…又被抛下了。”那张精致又充满童真的脸被失落全线占领,牙齿咬住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那…我的房…哦,不是。暮秋啊,你不要着急,他们可能…可能出差了,对。好好照顾自己,我亲爱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嗯。”泪水即将流下。这真是个悲剧。
叩咚——大门关上后,那张啜泣的表情瞬间消失。男人转身走向房间深处,通过一段向下的圆梯。男人没有穿鞋,每下一节阶梯都会发出咚咚的响声,他正在通往自己曾经的地狱。
圆梯底部有一扇门,男人穿上门口的塑胶鞋和衣服,拿起散放在地上还剩一半的燕麦,打开门——只见一对中年男女伏着身子在地上爬,咿咿呀呀的像婴儿一样,他们的智力不太正常,围着男人手里的燕麦兴奋的叫唤。房间的角落有一摞印满字的纸张,上面沾了些脏秽,只能看见最醒目的那行大字——人类基因克隆技术。这是个违反伦理的研究,被帝国严令禁止,或许这个课题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世界上,陈暮秋震惊于有人能在条件简陋的地下室完成这项毫无参考的研究,并且把成果展现在他面前。
陈暮秋随手把燕麦倒进盆里,离开了房间,没有去管身后的景象,他们已经出生两个星期了,能够自己进食。
阳光透过屋顶的天窗洒落在圆梯上,发间传来的瘙痒感直冲皮层,我揉了揉头顶黑色的卷发,屑尘如雪花般纷飞。
脏发真叫人难以容忍。
我顺着光照的方向走到圆梯最顶部,大脑的混乱感迫使我坐下,右手撑着脑袋思考等会是继续睡觉还是清洗不堪的头发。屁股上突然传来的浸湿感打断了臆想,低头看,水流已经顺着圆梯蔓延下去。目光缓缓移向洗手间。
“看来——我得先去关一下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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