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之路
序章 血瞳（旧版）

每当一颗流星在黑夜中划过，总有人会入神望去，然后默默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下诚挚的心愿。

而这，哪怕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魔也不例外。

是的，就是这么一个恶魔，在一片不同于现实世界的血色夜空下，周身布满了类似人类的残肢断臂与碎肉，甚至难以寻到一具完好的，这些尸首几乎是填满了整个空间，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亦不为过。

恶魔身形犹如孩童，面貌也与一般的男性孩童无甚差别。

他衣衫褴褛，但却依旧静静地伫立在群尸之上，一字一句地在心里重复着许下的心愿。

场面是如此的诡秘，他的身影又是如此的孤寂。

少顷，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宛若地狱般的血色之瞳，在开眼的一瞬间，充斥着这片空间的嗜血气息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变得愈发浓郁。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

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似是有魔力一般，让整个空间都在霎那间凝滞。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做…这个…

我…是谁…

我是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再也忍受不住回想不起任何事情的折磨，他疯狂地咆哮着，嘶吼着，用血淋淋的双手撕扯着面容，直到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面目全非…

终于，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跪在尸山上，看着自己已经扭曲变形的十根手指，他一点知觉也没有，都说十指连心，但是怎么感觉不到呢，也许是根本没有心吧…

我到底是谁啊…

整片空间在他安静后缓缓沉寂下来，只剩下鲜血滴落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恶魔忽然感觉到面前多了一片阴影，他动了动身子，缓缓地抬起头…

那是一个人，一个身躯伟岸但却看不清面容的人。

恶魔用他仅剩的一颗眼睛仔细看去，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似乎那个人根本就没有脸…

“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人影一动不动，像是被电磁修改过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入恶魔的耳中。

恶魔当然想要知道答案，他血肉模糊的嘴巴一张一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恶魔害怕了，他怕人影以为他不想知道所以不告诉他，他奋力挣扎着想要说话，不管血流的再多，不管受的伤再大，他也要知道这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的答案。

但是他做不到，那仅剩的一颗眼睛里，充满着祈求，悲哀和…希望。

人影还是一动不动，也不再言语，反而是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人影终于张开了嘴…是个充满了磁性的男声：

“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看看吧…”

话音刚落，恶魔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片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

妇人，孩童，屠刀，棺椁…

感受着那些不知道是否真正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恶魔此刻却无比的满足，泪水从他鲜血淋漓的眼眶中流出…他现在明白了，他知道他的使命是什么了。

恶魔缓缓直起身子，而后单手撑住地面，用尽全力想要支撑身体起来，先是一条腿…再是两条腿…摇摇晃晃着…血越流越多，终于，他站了起来，直起了腰板，像一个磐石一样屹立住，一动不动，任由鲜血浸满全身。

他再度抬起头，那颗独眼重新变回了血色的魔瞳，他死死地盯着那道人影，一字一句的话从他的口中传出，如同地狱的深渊主宰在诛伐大地！

“事成之后，我，必，诛，你！”

听到恶魔如此霸道的宣言，人影只是微微一笑，嘴巴最后动了动，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恶魔知道他说了什么…即使那声音微不可闻，对他来说却是振聋发聩。

我等着你。

长舒一口气，恶魔转过头，冷寂的血色魔瞳扫过这片鲜红的大地，他淡漠沙哑道：“开始吧。”

话音一落，空间中嗜血的气息忽然攀升到极致，大地开始震颤，开裂，一只只血红的手从深渊中窜出…越来越多…毫不停歇，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爬出来…

第一个爬出来的生物有着人类一般的身形，身高达至三米，浑身血腥气息浓郁到了极致，它面容枯槁，五官似乎都扭曲在了一起无法分辨，最为醒目的是它的额头上有一个像火焰一样的印记，而后续爬出来的除了没有这个印记，其他特征基本相同。

这些生物刚一爬出来，就看向站立在尸山之上的恶魔，待后者淡漠地示意它们可以进行下一步后，他们一拥而上开始啃食地上的残肢碎肉，这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一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这些深渊食尸鬼，恶魔一脸的不耐。

对他来说，都是些下等的深渊生物罢了，不过毕竟数量庞大，他也不能强求什么。

倒是这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恶魔撇了撇身旁这只第一个爬出来的食尸鬼，后者没有像其他食尸鬼一样马不停蹄的去啃食，而是像一名忠实的仆从一般弯着腰乖乖的侍奉在一旁。

似乎是意识到主人在审视自己，这只食尸鬼把腰弯的更深了，谦卑的态度展露无遗。

看到这一幕，恶魔饶有兴致的开口说道：“不图小利，必有大谋。”

“小人不敢，只愿侍奉大人左右。”食尸鬼突然跪倒在恶魔的面前，声音颤颤巍巍，但却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渴望。

“既然如此…”

耳边传来摄人心魄的声音，食尸鬼缓缓抬起头，眼前一幕永恒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里：主人将他那只剩下一颗的血色魔瞳，硬生生拔了出来，然后交给自己…

“吃了它，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吧。”

食尸鬼颤抖着接过血瞳，恭恭敬敬的说道：“谢大人。”

见食尸鬼开始食用，恶魔嘴角微微上扬，抬头望着那广袤无垠的血色夜空，即使他没有了眼眸，但他依旧用血红的空洞诉说着什么…

没过多久食尸鬼就完成了，食用了血瞳之后，他的五官反而分散开来，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现在的他，面容已与常人无异，整体就是一个身高三米的中年男子，而之前醒目的火焰标志也慢慢淡化至不见。

感受着自己强大的力量，食尸鬼激动不已，正当他要再度出言表达对主人的忠心时…

“不必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叫虞旻。”懒的听食尸鬼废话，恶魔淡淡道。

闻言，前者低下头颅，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道：“谢大人赐名。”

恶魔不置可否，反而是抬了抬手，身下的群尸霎那间全部融入了他的身躯，其他的食尸鬼见食物都没有了，茫然地将扭曲的面容看向恶魔，等待着后者的下一步指示。

只见恶魔打了一个响指，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了一道道方形的大门，透过大门可以看到外面是各种不同的地方：有绿意盎然的雨林，有风雪覆盖的冰山，有一望无际的沙漠或是海洋，还有…人潮人涌的都市。

“去吧，孩子们。”

“去开启一个…”

“新的时代。”

在恶魔的话语中，食尸鬼们争先恐后地涌入不同的大门中，他们嘶吼着，咆哮着，贪婪的嗅着那…食物的味道。

恶魔的身后，被赐名“虞旻”的食尸鬼崇拜且狂热的看着眼前的背影，鬼使神差地问道：“小人斗胆，不知大人尊名？”

闻言，恶魔沉默了一阵，正当虞旻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时候。

恶魔开口了。

但不再是沙哑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孩童的声音。

那声音…没有童真，只有不属于它的年代感。

仿佛就像是历经了几千年一般。

苦涩，不甘。

“叫我…瞑夕吧。”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