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神铁
第三百章 桃夭公（旧版）

“礼数虽好，有些场合也不是非得如此。我这个人生性大大咧咧，有时觉得繁文缛节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亲朋好友之间倒不必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礼数，随性而为才是性情中人。师尊方才所为，那有何不妥之处呢？”

萧可说的是实话，他有时候确实不拘小节，倘若事事繁复，还有什么乐趣。

闻言老者脸色舒展，眼睛眯成一道缝，笑道：“这样说来身在自然天地间，顺其自然，才是妥当喽？”

萧可回道：“妥不妥当，是人衡量的，心若无异，那便妥当。”

“呵呵，好一个心若无异便是妥当。”

老者伸手作请：“请小友品尝。”

萧可也不客气，直接端碗一饮而尽。

“如何？”

老者眼巴巴盯着他。

“清凉、甘甜、入口一股桃花香，叫人回味无穷，果真是好山泉。”

萧可如实回答感受。

“小友所言甚是，比龙族那几个强多了。”

老者连连点头。

萧可心道定是敖如真喝水时候大加赞赏之词，此山泉入口清凉甘甜带着花香确实没有别的味道，依着敖如真等人的性子，多半拍了马屁，吹嘘一番。

“每个人的喜好口味见识不同，一碗水也能品出个七嘴八舌各说各理，我的感受不一定准确。”

“好好，小友和善如此，老朽佩服。”

老者呵呵而笑。

萧可道：“论师承辈分你老人家乃我师尊，如此高呼我小友，真折煞我也。”

老者依旧笑呵呵，抚须说道：“方才还说随性而为，怎么转眼便忘啦？”

“老朽虽久居此处亦非古板之人，喜好结交朋友，倘若端持繁复礼数，以我这把老骨头谁肯与我为朋？桃都山远在大荒外，鲜有人来，更不必在意那些东西。”

见萧可一直在认真聆听，又道：“是以你也无须叫我师尊，若不介意嫌弃，肯叫一声桃夭公便是了。”

“桃夭公……”萧可猛然想起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顿感古韵仙味十足。

既然桃夭公都这般表态了，他再拘泥就显得有些装清高，前面说的话岂不放屁一样。所以当即表示自己没有客套佯装之心，道：“桃夭公名虽极好，我却觉得公不如仙字。”

桃夭公哦了一声询问道：“小友何意也？”

萧可道：“桃都山名气传四海八荒，人谓之有仙，您老人家身为此间主人，即便不是仙也当的起仙人称号，故而桃夭公不及桃夭仙。”

“哈哈，小友越说越玄乎。不过世人皆不免俗，此间及大荒中人私底下倒是以讹传讹唤老朽一声桃都老仙，嗐，俗不可及俗不可及也。”

萧可闻言一愣，又惊又疑，道：“我在大荒听说过桃都老仙的盛名，却是一女仙人名号。”

桃夭公顿时爽朗大笑。

“老朽有一老伴名为桃夭婆，此间之所呆久了便按捺不住心性时常偷偷去往大荒。除了看望神荼郁垒，自游山玩水，是以每每打着老朽名号行事。”

许是想起了她，一脸宠溺之情，摇头微笑，接着说道：“管不了哇。”

萧可脑海立马浮现一幅老太婆揪着老头耳朵大声质问敢不敢的温馨有趣画面。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千古美好夙愿，二人两百多岁还能手牵手，不知要羡煞多少人。

“原来如此，神仙眷侣逍遥自在，还有什么比得上这般恩爱时光。”

“苦不堪言呐。”桃夭公摆手，但止不住神情喜悦。

“心若无异，情必恒之。待小友寻到令一人，便会懂得其中道理。”

萧可点点头，思绪突然飘远。

弱水、羽依人、姬川儿三人的音容笑貌齐齐涌现。

现在他已和羽依人成了亲有了夫妻之实，但要说有感情没有，他却说不上来。

或许因为答应羽王的承诺，或许因为羽依人的美貌，当时没有理智没有感情的作出选择，现在想来，对于羽依人，并没有弱水在心底的那份强烈思念。

情，是一份难解的题。

他不想纠缠于几个女人之间，也绝非他道德修养所能接受的。

此时听到桃夭公所说“心若无异情必恒之”大受教诲。人两百多岁还与妻恩爱，此情深似海高如天，心比金坚，难道还不值得人敬重学习的么？

自己既已与羽依人成了亲，便不该再想别的女子，那样对羽依人也不公平。

儿女情长岂不耽误拔刀的速度？

“水已喝，话已聊，小友该去见见故友，老朽便不叨扰喽，门外神兽想必也等急了。”

萧可站起身来想拱手作揖，见桃夭公径直又去忙活草药，便扔下一句告辞，转身就走。

“真是个性情老人家。”

出了门外，白泽骨碌爬起来，摇着尾巴，像极了乖顺狗狗迎主人，萧可笑道：“老白很给面子，行不错不错，回头奖励你。”

抬眼远远看到郁垒背负双手伫立在桃花下，黑服肃容，不知想什么。

“师父……”

一股激动使得热泪盈眶，却又瞬间覆灭干净。

再见郁垒，他始终觉得有些陌生，丝毫感觉不到老头儿的气息。

虽然老头儿乃郁垒假扮，可他毕竟没有见过其真面目，轩辕台上由郁垒说出口，如果当时事态紧急不容细思量，那现在一点儿都没有老头儿的痕迹，郁垒身上有的也不过是门神郁垒的那份冷酷。

所以他怀疑，甚至刚刚一度以为桃夭公才是老头儿该有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恭敬上揖。

郁垒颔首只说了一句跟我来，二人一兽径直沿着左手旁的曲折小道，一前一后朝深处走去。

鸟语花香，蜂蝶舞忙。

阳光明媚，和风阵阵。

萧可的心情得以舒缓。

郁垒似乎有心事，脚步很慢。

一点都不像他行事风格。

小径直上，地势渐高，左侧已是长满百年桃树的山坡。

绕了山坡，往下通去。

这时郁垒突然开口说话：“是不是怀疑我没有教你之时的熟悉感觉？”

没有回头，没有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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