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趁机跪拜,说道:“古人云笨鸟尚懂先飞,才可吃到虫儿不至于饿死,徒儿愚笨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恳请恩师让徒儿这只笨鸟先飞,不至于辱没愧对授业辛劳之恩。”
少室子没有说话,就这么审视着他。夏禹一改之前判若两人,瞬间令少室子起了警觉。
笨鸟先飞的道理他自然知晓,明摆着在向他求功心法呢!
夏禹被其凌厉目光盯着,如芒在背,赶紧添了把火道:“以徒儿这般事倍功微的愚钝之资,不知其久才能领悟神功精髓,恩师提前给徒儿几日时间牢记神功心法,以便熟练掌握基础,待恩师授业之时或可节省精力,不然以徒儿悟性,纵然师父修为冠绝大荒,恐怕只神功第一层我也得修炼个一年半载的。你老人家言及共有十层之数,教个一层两层又绝非恩师之行事,如此耽搁下去徒儿倒没什么,倘若因此累及耽误你老人家的事情,那决计叫我愈加羞愧难捱,还有何颜面?”
当一个人为了某件事或者某个目的而动心思的时候,一言一行必然围绕迂回,期望最终结果中的。
除了白马鲧,皋陶抚育夏禹这么多年,一直教诲他擅武者下攻,擅谋者中攻,将二者结合乃为上攻。有勇无谋是为武,莽夫之径不足夸,有谋不勇是为运,谋尽而断,武谋兼济,外勇内策,类以足行,方可长远。
说白了想立足于大荒,并且欲有所作为,要文武兼修,凡事多动脑思虑一番,切不可行那莽夫之勇。
以前夏禹在皋陶的庇护下一心只想报仇雪恨因而被仇恨遮蔽双目,未曾体会到皋陶的这番苦心,现在为了得到修炼元罡正气不惜忍辱咽耻,才深切品尝到其中滋味。
为了复仇,他甘愿受尽苦难,在没有强大之前,尊严脸面一金不值,少室子可以随心所欲轻而易举的践踏他,羞辱他,甚至要他性命,逞莽夫之勇绝不是一条明智选择。
至此他学会了隐忍伪装,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念头,擅武谋者才能走得长远。
当然谋者,虑焉,为此他还得巧言察色。
无缘无故没有谁一上来就拿神功绝学报恩,少室子种种不合常理的套路,让夏禹深以为少室子背后的神秘某人与少室子的关系绝非一般,那么他们之间的事情就一定很重要,起码少室子应该得重视。所以他抓住这点,旁敲侧击。
少室子继续保持沉默不语,锐力目光依旧直勾勾盯着,眨也不眨。夏禹很有把握,此刻少室子一定在思量。
所以他膝盖跪地,挺直身子来,一脸诚恳的迎着少室子的目光,现在势必要临视不乱,以打消少室子的犹疑不决。
两人各怀揣测,就这样静默对视,半晌无语。
夏禹表面上镇静,内心却开始些许慌乱,仿佛少室子的目光变成了刀,随时都可以将他洞穿个稀巴烂。
尴尬、心怯、后怕、懊悔,各种情绪一股脑纠缠,万一少室子突然改变主意不再传功,先前的忍辱负重白白浪费不说,大好的修炼机会错失,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不禁暗暗后悔不该如此。
然而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一语既出,就得装下去。
仿佛夏禹天生就是个善于演戏的高手,自打下定决心要做上攻者,好似激发了潜能,心念电转,豁然贯通,以前不喜言语,现在倒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脑中条理通顺,目标明确,前所未有的清晰。而且脸皮也似乎厚实许多,只管压着内心杂念不让它们蹦出来,脸上竟无一丝异样,就连眼神都没有分别,旁人若没有读心术又怎能知晓呢?
少室子哪里知道眼前诚恳的徒儿内心真实的想法,他仔细瞧了半天,未察觉有何不对劲的地方,要说他也并非好糊弄,只因夏禹末尾说的话竟然惹得心湖泛起涟漪,想起一人,难以宁静,忍不住去思虑再三。
以他修炼数十年的心境仍觉得似有那万千蚂蚁爬满,叫人痒燥难耐,少室子吸了大口气,像下定了决心。
“嗯,言之有些理……”说着右手更在胸前,捏指掐算一番,神色恍然道:“已经十七日啦!”转而心里明白了为何会有刚才那种焦躁急切麻痒的异样感觉。
念及此处当下再无犹疑,道:“这一层心法你便炼了三日毫无长进,着实愚笨不堪,老子倒不可久久在此,便如你所说,笨鸟先飞的道理,将五层心法传尔,望尔铭记。”
不等夏禹叩谢,连声将那第二三四五层心法说来,简单解释了一下每个心法的奥义,也不管夏禹能不能听得懂,仿佛屎尿憋腚般急切,转身便走,主打一个迫不及待,干脆利落,毫无停滞。
夏禹嘴角上扬,得意笑了,心计得逞的胜利感,从少室子的反应来可以印证自己的猜测多半是准的,那神秘的某人愈发令他好奇起来。
但现在最重要的只有修炼。
其实夏禹的记性很好,少室子只口述了一遍,此时稍加回忆,脑海顿时悉数浮现,待将这些东西记牢,身后便传来皋陶的声音。
“少室子怎地突然离去?”
夏禹这才从地上站起来,给皋陶鞠躬作揖,道:“想必是找那神秘之人去了。”
皋陶颇为意外,他有些担心夏禹沉不住气惹恼少室子,所以在外围护佑的同时一直暗中观察二人,方才只见夏禹跪在地上,少室子转身离开,免不得要问询一番。
夏禹视他为父,当下也不隐瞒,便将事情全部经过合盘托出,当然他自己的心态变化并未说。
听完皋陶一脸凝重,沉吟片刻才说道:“自将军出事以来,我带着你东躲西藏,少室子忽然现身虽说有一定的缘由,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照你所言,少室子口中的某人才是最大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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