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一脸傲然的扶苏,心情有些复杂。
他心中暗叹一声:
‘这孩子真的学坏了!’
‘他是真的以为我在关东,没有吃过这玩意吗?’
嬴政眯了眯眼睛,看向扶苏:
“你说这些东西,都是你培植的。
可我怎么听说,这些东西出产自泾水畔的白水庄呢?”
此话一出,如惊雷炸响。
扶苏的脸霎时变白了。
李斯、章邯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扶苏。
‘哎,这可怜的孩子,人不坏,他只是急了!’
‘为了赢得争王令,他连脸都不要了。’
李斯和章邯是熟悉那些东西的。
西红柿、辣椒和土豆,都是白水庄的产物。
李斯虽然没有吃过西红柿和土豆,但知道这玩意非同小可。
始皇多次和他讨论过如何在全国推广这些东西的种植。
如今,扶苏将嬴风的东西据为己用。
这个乌龙可就闹大了。
嬴政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偏偏嬴政知道得最清楚。
李斯在心中,已经为扶苏默哀了。
百官也纷纷侧目,看向扶苏。
扶苏内心惊骇,差点吓得晕厥。
他不明白,刚回朝的父皇为什么会知道一个农庄里种的庄稼?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赢得了争王令,但父皇貌似对他更不满意了?
扶苏强行振作精神,轻了轻嗓子:
“父皇,白水庄的庄主正是犬子。”
百官哗然。
都惊讶地看向扶苏。
嬴政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孽障竟然敢承认私生子了。
他剑眉一竖,喝道:
“此话当真?
朕的皇孙岂有流落民间的道理?”
扶苏浑身吓得猛地哆嗦,颤声道:
“父皇,那是孩儿年轻时犯下的罪孽。
这些年,他流落在外,受了一些苦。
我和他前些日子才相认。
因父皇在外,孩儿想禀报父皇之后,再将他接回府中。”
嬴政冷冷道:
“那土豆等农作物,与他什么关系?”
扶苏道:
“这些东西,都是犬子和我共同培植的。”
他这话说得很委婉,也很模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在这个注重宗法时代,儿子的财物就是父亲的财物。
甚至儿子这个人,也是可以由当父亲的任意处置。
扶苏既已说清他和嬴风的关系,自然也就获得了处置白水庄农作物的权限。
白水庄是嬴风的,因为嬴风是扶苏的儿子,所以白水庄也就是扶苏的。
这个逻辑,在宗法时代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所以,扶苏宁愿暴露自己有私生子的事实,宁愿名誉上有污点,也要承认嬴风就是他的儿子。
嬴政没有说话。
他扶着额头怔了怔,然后朝扶苏点点头:
“不错,你做得很好。
这次争王令,你赢得首功。
丞相,拟旨,册立扶苏为大秦皇太子。”
嬴政声音洪亮。
话音落定,满堂文武齐声贺喜。
下朝后。
扶苏松了一口气,整个背上已经汗湿一片。
茅焦等儒生,以及众多楚人出身的百官,都来扶苏身边贺喜。
只有李斯淡淡看了扶苏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他心中暗叹一声:
“现在此刻,恐怕就是扶苏一生最巅峰的时刻了。”
“他的命运,不会如孝文王一般吧?”
李斯想起曾与陛下讨论过此事,不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天威无情啊!”
“扶苏最后能不能坐稳太子,能不能善终,就看他与嬴风的关系处得如何了。”
李斯轻轻一叹,快步离去。
.
嬴政坐着马车,朝着白水庄而去。
马车在离庄子还有一里路时停下,嬴政步行前往。
他背着手,行走在平坦的田埂上。
关于扶苏的事情,嬴政是有些为难的。
上朝的时候,他没有当面戳穿扶苏,是给扶苏面子。
其实,也是给嬴风留面子。
将来有一天,嬴风若是真的要登上皇位,那他的身份就应该干干净净,毋庸置疑。
所以,此刻,嬴政不能质疑扶苏。
他必须给嬴风的出场,留足牌面。
扶苏不管如何废物,都是嬴风的父亲。
这个面子必须得给!
再说了,今日定了扶苏的太子之位,也就绝了其它皇子觊觎皇位的野心。
将来的皇帝,无论如何,都只能在扶苏这一支里选择。
嬴政来到白水庄,离得还有些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大步奔来。
来人正是嬴风!
“嬴老,您终于归来了!”
嬴风跑近,一把保住嬴老,将他抱起来,甩了两圈。
“哎呀,老骨头了,快被你勒碎了。”
嬴风哈哈一笑,放下嬴政,问道:
“老爷子,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你的消息。
今儿怎么舍得回来了?”
嬴政笑道:
“我惦记着我的土豆来了。
快带我看看是否真如你所说能够亩产万斤。”
嬴风咧嘴一笑:
“得嘞,保准你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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