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命运术
第一章 神仙姐姐（旧版）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树林畔，有草地。

草地上躺着一个赤脚少年，身材瘦弱，青衫长袍改上衣，粗布裤子，远远一看，就像是一个谁家不要的破烂布袋丢在那儿。

他倒是很欢快，嘴里咬着一根小草，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几步远处，一头青牛，吃两口草，看一眼少年，生怕少年走丢了似的。

他是个放牛娃，叫萧玄奘。

此情，此景，倒像是青牛在放养少年。

草地边是一荷花池，一种艳丽的荷花正在绽放，蝴蝶翩翩，偶有翠绿的小鸟光临，来来去去。

突然，听闻哗啦一声，萧玄奘猛地坐了起来，乌黑的大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了一抹雪白的影子。

这一睁开眼，赫然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小子，两条眉毛特别浓，就像是两只胖乎乎、黑漆漆的毛毛虫趴在那儿似的，一双桃花眼，也是生得好看极了。

本来两条粗眉，一双桃花眼，放在一起，有些怪怪的，但经过造物的鬼斧神工组合，却是十分协调，有三分可爱。

也不知他怎么地动作，整个人就如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桃之妖妖，灼灼其华……”

婉转悠扬的歌声从那荷花池中响起来。

“神仙姐姐？”

“小玄奘，你这小家伙，好不正经！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讨打……”

在女子的嗔怒声中，一条大鱼跳出来，一尾巴甩在萧玄奘脸上，当即喉咙一甜。

他却也不以为然，嘿嘿一笑。

他一个纵身，扑通一声跳进了荷花池内。

“神仙姐姐，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呀？”

“你都叫神仙姐姐了，当然是神仙咯！我说，小玄奘，你烦不烦，我们都是认识这么久了，还问？”

“好玩嘛。”

一片硕大的荷叶上，萧玄奘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躺着，细皮嫩肉，绝色妖媚的年轻女子却是小心给他按摩着，生怕不小心弄疼了他似的。

这种大爷级的享受，他每天都能享受一次。

女子的纤纤玉手，看似随意的按压，却是十分有讲究，力道，角度，节奏，等等诸般变化拿捏得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过三句话的功夫，萧玄奘就熟睡了。

青牛站在荷花池边，盯了一会儿，趴在荷花池边咀嚼着。

那女子凑近萧玄奘嘴边，樱唇轻启，一道白茫茫的雾气一样的物事从放牛娃七窍涌出，进入那女子的口中。

青牛站起来，晃动牛角，走来走去，目光不曾离开小主人。却又重新趴下去，不多会儿又站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春日融融，好个春光明媚。

萧玄奘一觉醒来，浑身舒坦，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一个翻滚，掉入池水中。

他一阵懒狗刨，游到了岸边。

已是夕阳西下，他往青牛身上一骑，青牛欢快地摇着短短的尾巴，穿越了草地，消失在树林内。

树林中树木不算大，三五个人合抱，枝干笔直。

萧玄奘骑着青牛，那神气的模样就像是骑着一匹骏马，在树林中穿梭那就像是说书先生口中那状元郎衣锦还乡。

青牛脚步轻快，很快就到了树林深处，有一木屋，有袅袅炊烟升起，笔直升入高空，。

门口挂着一件蓑衣，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青衫老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脸上一道道刀刻似的皱纹。

“老头，小爷回来咯！”

萧玄奘吼了一句，跳下老青牛，一步三摇朝着青衫老人走去。

青衫老人面无表情，翻了个白眼，屁股一撅，噗一声，放了个响屁。

萧玄奘当即一声‘你大爷’，捂着鼻子，后退了三步，瞪着青衫老人。

大眼瞪小眼，就像是两只斗鸡。

好一会儿，萧玄奘揉着眼睛，认输道：“行，行，老头你赢了！”

青衫老人干巴巴一笑，说道：“练剑了么？还是又和那小妖精鬼混？”

萧玄奘往那台阶上一坐，嘿嘿笑了两声，说：“什么小妖精？那是神仙姐姐！你这种老头子，无福消受！”

青衫老人冷笑，说：“福？早晚把你吸干！本来就瘦瘦巴巴，再继续被吸，你就等死吧！”

萧玄奘嘿嘿笑着，眼神空荡了，嘴角有晶莹的口水拉成丝线，似乎在回味那种大爷般的享受。

夕阳似乎赶着去投胎，一会儿就没了。

又是一个黄昏，春风和煦。

天地昏暗，四周沙沙声，林中起了淡淡的雾。

雾越来越浓，影影绰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活动。

夜幕降临更快。

微弱的火光从纸窗子透露出来。

青牛趴在一棵树下，双眼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屋里爷俩开始吃饭，粗茶淡饭，没有半点荤腥。

萧玄奘依旧吃了两大碗，靠在墙壁上，摸着鼓起来的肚子，一边似模似样剔牙。

两人都吃饱喝足了，却是谁也没有打算收拾的意思。

青衫老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着一双浑浊的眼，不时打量放牛娃。

放牛娃眼观鼻鼻观心，眯着眼，似乎在打盹儿。

良久，似乎熬不住了，青衫老人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萧玄奘睁开眼，神气地哈哈大笑起来，那得意劲儿就像是一个大将军打了一场胜战似的。

青衫老人烟斗不离嘴，收拾好后，填了烟丝，又是吞云吐雾。

长长的沉默，他说道：“小子，你今年几岁了？”

萧玄奘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说：“虚岁十三，差不多该娶妻生子了！老头，你怎么看？找个时间给小爷说一个漂亮大姑娘当媳妇儿，争取明年让你抱大孙子……”

青衫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良久，才叹了一声，打断了萧玄奘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快十三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快吗？那也挺快啊！怎么，要交代后事了？”

萧玄奘原本懒洋洋的，顿时来了精神，眼眸中熠熠生辉。

青衫老人翻了个白眼，呵斥道：“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

萧玄奘顿时蔫了，蔫巴巴的，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说道：“那你扯小爷的年龄做什么？”

青衫老人说：“十三岁，你可以自己讨生活了。做乞丐也好，要饭也好，捡垃圾吃也好，都是好生路。”

萧玄奘啧啧几声，像是一只恶虎一样盯着青衫老人，说：“敢情你这老头认为小爷就只能做乞丐？”

青衫老人干巴巴一笑，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继续抽着旱烟。

萧玄奘噌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青衫老人，脸红脖子粗，吼道：“信不信小爷三拳两脚就打一片大大的江山？”

青衫老人转了转凳子，给了萧玄奘一个后脑勺。

萧玄奘气得哇哇叫起来，气急了，抡起拳头就要往青衫老人后脑勺上打。

那拳风呜呜响，若是打中，这老头怕是得交代后事了吧？

他这样想着，不由收了七分劲道。

可青衫老人后脑勺好像长了眼、凳子长了脚似的，凳子凌空一滑，精准地避开了萧玄奘的拳头。

萧玄奘‘咦’一声，不信邪，欺身上前，又是一拳。

这一拳隐隐有风雷声，使出了十二分的劲道。

但还是被青衫老人轻易避开了。

萧玄奘罢手，一屁股坐下，咋呼道：“你这老头邪门了！小爷这拳头，老牛都直呼厉害的，有大家风范！”

青衫老人不屑笑了笑，面带讥讽之色，道：“这也好意思说出口？要脸吗？”

萧玄奘眼珠子一转，顿时唉声叹气，如丧考妣。

青衫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一会儿，萧玄奘轻轻摸着粗粗的眉毛，像是大姑娘精心打理头发似的，边说：“老头，你肯定藏私，不肯教小爷，就怕小爷超过你，揍你一顿！凭小爷这天赋，说是盖世天才，都是非常谦虚！要不是你藏私，小爷我练了十几年，凭什么打不过你一个糟老头子？”

青衫老人嘿嘿笑起来，得意地说道：“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啊！随便练个几年，你小子就想打老子？你凭什么？”

“……”

萧玄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顿时愁眉苦脸的。

青衫老人放声大笑起来。

这一笑赫然中气十足，根本不像一个老人的笑声。

不觉中已经到了三更天，两个呼噜声像是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像是杀猪似的。

听着这呼噜声，屋外的青牛那是彻夜难眠，心惊胆战的，根本不敢睡。

五更天，天地间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青牛绿油油的双眼看向树林。

沙沙声中，好像有一群人在急速奔跑。

吱哇一声，门开了。

透过微弱的火光，映照青衫老人那高大伟岸的身影，没有一丝的佝偻，像是矗立在天地间的剑峰。

“一群老鼠，怎么都躲不开！杀都杀不完……”

呛啷一声，剑光照耀十方，狂风呼啸卷四方！

一个个蒙面黑衣人捂着脖子倒了下去，一茬茬的，就像是割韭菜。

血气还没有来得及散发出来，嗤嗤声中，地面爬出许多的根须。

那些根须像是血蛭刺入尸体内，滋滋声中，一具具尸体变得干瘪，甚至连骨头都在一阵阵咔嚓咔嚓声中消失！

“真是烦……”

青衫老人一挥手，狂风乍起，卷着那些残留的衣服飞天而去。

吱哇一声，门又关上。

夜，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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