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
虽然隔着好几米,但吴一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柄吉他的昂贵奢华。
尽管他的乐器也都是世界级超级品牌。
但品牌里的货也分贵贱好坏。
他的乐器,大多都是豪华品牌中的中低端产品。
依班娜桃花芯木这种货,动辄就是两三万起步,他可买不起。
吴一本能觉得,是楚清蕴又从房间中翻出了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想要丢给他,让他带着彻底从这间房屋中消失。
这要是个金链子,恐怕吴一就拿走了。
但乐器不行。
吴一不愿意要别人的乐器。
在他看来,一件乐器就是一个音乐人的灵魂。
因为贵重就拿走别人的灵魂,他承受不起。
“没人要就扔了吧,就像昨天扔了我的乐器一样,反正这对你来说也就是顺手的事。”
吴一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句,转身要走。
然而,就听楚清蕴却说道:
“这不是别人的,这是我赔你的。”
吴一的脚步顿住了。
他不知道。
就在昨天那个风雨交加的傍晚。
楚清蕴一直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一点点将那些淋雨的乐器缓慢而又艰难地一件件转移到楼道中。
负罪的愧疚感让楚清蕴有点难以呼吸。
而这种情况,在她打扫卫生时,不经意在电视柜下发现吴一那张字条后,更为严重了。
于是楚清蕴划遍了自己诸多被冻结的卡。
终于找到了一张还有些存款的卡,托人买下了这柄昂贵的依班娜。
“昨天我的确没有看到你的字条,”
说着,楚清蕴的脸上带着些许抱歉的神色,言语也不如昨天一般冷硬了:
“这是我在电视柜下找到的。”
她将那张乐谱背面的留言一并拿给吴一。
吴一看着楚清蕴那张美得有点不真实的脸庞,想要找到一点点撒谎的端倪。
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
楚清蕴远不如他的思维龌龊,昨天丢弃他的乐器,完全是出于对他不守承诺的愤怒。
而今天赔偿他的依班娜,也是赤诚真挚的抱歉与后知后觉的愧疚。
如此的审视,倒是让吴一感觉有点‘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了。
“吉他就免了吧,”
楚清蕴的坦荡道歉,让吴一别扭的心释怀了不少:
“便宜货更皮实,虽然有点划痕,倒也不影响使用,”
“我今天来就是想把窗户补上的,”
“也算是给我曾经的狗窝一个完整的收尾。”
吴一说的同样坦荡。
他不是来帮楚清蕴补窗户的。
甚至,补窗户都不重要。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留给这个城市的慰藉。
楚清蕴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怪不得你的歌那么有灵魂。”
“哎,打住,”
吴一比划了一个stop的手势:
“骂人神经病完全可以直接来,不用拐弯抹角。”
吴一的话,让楚清蕴忍俊不禁。
雨后的阳光出奇的明媚和煦,洒在阴影斑驳的柔嫩绿荫地上,让萌发的春枝都黯然了不少。
而楚清蕴那冰河初开的淡淡笑意,又暗淡了和煦的阳光。
“你不发疯的时候还挺有趣的。”
楚清蕴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再次的见面,没有了风雨交加的窘迫,也没有了狼狈中的针锋相对。
吴一则是耸耸肩:
“谁家小孩天天哭嘛。”
说着,吴一自然地一马当先,走进了楼道中。
看起来今天这个窗户,他是势在必得了。
来到房间中,里面简单的陈列都没变,这让吴一稍微舒服了一些。
人的自私是不可控的。
即便吴一知道,现在这个房子的主人叫做楚清蕴。
但若是走进来看到所有的物品都焕然一新,整个房间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也难免会心情不爽。
房间中陷入了一种并不尴尬的温和沉默之中。
楚清蕴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看着吴一小心翼翼地撕开那些凌乱的胶带,将一块块碎片摘下来。
中间又下去接了一趟定做好尺寸的玻璃。
这让楚清蕴有点意外:
“你都不用量,就能知道玻璃的尺寸?”
“如果一个地方是最后让你看上去体面,证明你在这个城市中生活的存在,”
“那么它的一切你都会熟悉,”
吴一说着,将新定做的玻璃完美卡进了窗框之中,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种住惯了大平层,豪华大别野的人不理解也正常。”
说到这,吴一再次回想起了曾经和前女友相拥在床上,连天花板上蚊子血都数的清清楚楚的那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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