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残歌
前传·其一祸临(旧版)

佐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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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历3980年,由神界主动发起的与冥界、人界以及妖界四大种族所爆发的第一次四界之战渐渐平息。各界的意见都达成了统一,共同订立神契并发下血之誓言永不再干扰它界发展。自此,四大界皆遵守承诺安分的在各自所掌管的领域中休养生息。而人界的经济在此期间更是突飞猛进,繁华程度似有赶超神域之势。

世代皇廷公正无私、心系平民,百姓更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上百年再未出现过任何混乱与纷争,俨然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景况——谁知这来之不易一切,即将在此刻被无情地打破……

平历1296年.人界.宁王朝.昶州.安阳城

昶州安阳,自从四界归于和平以来,就开始依靠着当地富饶的土地开始发展,各行各业都有所触及,经济实力更是遥遥领先于其它地区,甚至与王都久平不相上下。于是乎,便引得种种人士从五湖四海汇入,都希望能在此地占得一杯羹。

“哥,我想要吃糖葫芦!”一个看着只值髫龀之年的小女孩站在一位左手握着插满了糖葫芦的草靶子的小贩身前,朝着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高约五尺,身着青纹白衣,一头与众不同的银黑色长发,应该是那小女孩哥哥的男子从人群中向小女孩缓缓走来,蹲下身子摸着她的头说道:“唉……我也想给你买呀,可是昨天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因为肚子饿了便硬是拉着我吵着要去长庆楼吃好吃的,于是……”

说着,还拉开了空空如也的钱囊给小女孩看了看,“……你看,我现在身上就连一文钱也没有了,改天再给你买,好不好?”

女孩听后,连忙拉住了哥哥的手来回晃着,委屈地嘟囔着:“可是……我肚子饿了嘛……”

“咕咕——肚子十分配合的发出了声音。

“就吃一串,一串而已嘛!吃完之后我保证在回家之前不会再闹你买了,求……求你了哥哥,你就买给我吃嘛——”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袖中拿出一个装得鼓鼓的锦囊,拉开一看,里面竟满满的全是铜钱,还混杂着些许细碎的银两。

女孩的哥哥见了后十分吃惊,他没有料到自己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藏起来了以后,妹妹的身上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盘缠。

“如果你没有钱了的话,你看这些可以用来买吗?”女孩用她那双如墨玉般清翠的双眼天真地问道。

看着这样惹人怜爱的妹妹,当哥哥的又有几个能够不为之动容呢?

“好好好,我拗不过你,给你买就是了。”

随即便从妹妹的锦囊中取出一两铜钱递给小贩,“侩子!给我妹妹来一串糖葫芦!”

小贩见二人终于决定要买糖葫芦了,赶忙从草靶子里抽出一串糖葫芦,叫道:“好嘞!拿好了啊。”然后便递到了女孩纤细的小手上。

女孩高兴地拿着糖葫芦,马上对哥哥甜甜地说了句:“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行了行了,赶快吃吧,说好了啊,在回到家之前不许再闹我买任何吃的了哦。”

“嗯!”

然而当女孩撕开了裹着糖葫芦的那层纸,正准备要咬一口时——嘣!

从南城门处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女孩被吓地颤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险些掉到地上。

不一会儿,人群便开始躁动起来。有一些识趣的,早已发觉南城门那边发生了事故,或锁上店铺、或收拾摊子,总之全都躲到了能够避难的地方,静观其变;而剩下的那些人,则大都还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

女孩的哥哥顿时觉得事情不妙,便赶紧抱起了还懵着一动不动的女孩。而此时,他身旁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已然吓的双腿乏力而瘫倒在地,插糖葫芦用的草靶子也早就倒在了一旁,上面插着的糖葫芦一个个全都滚向了四周。

突然,一个行动十分慌张的人从南城门的方向跑来,女孩的哥哥赶忙拉住了他问道:“这位先生,请问南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传来这般巨响,为何你们会如此慌张?”

那个人先是向身后望了望,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然后躁动不安地回答道:“诶呀,别说了,刚才我就在靠近南城门的地方卖大白菜,本来卖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摊回家时,突然!原本固若金汤的城门瞬间被炸开了,满天都是尘土和四散的碎砖,更要命的是,十几头体型庞大、形态怪异的凶兽从破碎的城门外冲了进来,虽然我并不知道它们叫什么,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好像听到一些前去镇压它们的官兵称其为‘饕餮’。”

说到这里时,他又赶紧朝身后望了一眼,随即便焦急地劝道:“小伙子,我看你还年轻,你看,你还有个妹妹是不是?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啊,听我的,赶紧从北城门逃命吧!”说完便急急忙忙地逃走了。

女孩的哥哥见那人如此惶恐,必定被吓得不轻,觉得他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了,于是便按那人说的,抱着妹妹头也不回的向北城门跑去。

……

“哥哥,饕餮是什么东西啊?是可以吃的吗?”他怀里自出生起,就未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妹妹问道。

“嘘——乖乖的不要乱动,等我们跑出了北城门,我再告诉你饕餮是什么,好吗?”女孩的哥哥边跑边回答道,他缓缓地喘着气,汗水渐渐开始出现在他的额头上。

“哦……”女孩略微有些失落地应着,此时的她怎么可能会想得到,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要和自己最亲的哥哥——成为在两个世界生活的人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北城门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女孩的哥哥顿时心安了三分,但并没有因此而放慢脚步,因为他发现方圆数里中的每一栋建筑,没有一栋是完好无损的。

果不其然,一阵饕餮的嘶吼声划破长空。这叫声惊天动地,连阎王听了都要为之抖上三抖。里面所包含的不仅仅是对世间的藐视,更是对眼前这座小小的城邦,以及软弱无能的人类——深深的鄙夷。

女孩被吓地捂住了双耳,畏缩在哥哥的怀里瑟瑟发抖。这时,她明白了——饕餮,是个个头很大,而且还会大吼大叫的可怕怪兽。

女孩的哥哥早已注意到了他们身后的废墟中,出现了一只体型极其庞大,相貌极其凶恶的巨型饕餮。而那只饕餮仿佛也已经注意到了正在逃跑的兄妹俩,两只灯笼般大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唾液从口中滴到了地上。它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人类的鲜血了,人类的血所能带来的兴奋感,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无法比拟的,所以——这是它新的猎物……

只见它四肢紧紧地抓着地面,将重心全都放在了后腿,开始蓄力。等到找准时机之后,朝兄妹俩的方向猛地一跃,“呼呼呼——”速度到快到产生了一股足以把人给吹起来的狂风,瞬间跳了五丈多远。“砰!”落地的时候,地上的碎砖烂瓦被震飞了三丈有余。

它向正在拼命奔逃的兄妹俩冲去,“砰——砰——砰——”每跑一步,地面便震动一次,所过之处,尘土漫天飞扬,还留下了一个个车轱辘般大的深坑。

它彻底丧失了理智,或者说它打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理性。此时在追逐着这对可怜的兄妹俩的,就是一个已经被野性与欲望占据了头脑得嗜血的怪物。

而此时,站在北城门之上的岁太守本想再进一步观察局势。但当他见到了如此巨大的饕餮时,顿时吓地跌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命令部署在城门外的御龙军分师赶快从外部拉上城门。

就在城门刚刚开始拉上的那一刻,岁太守突然发现到了那只饕餮前正抱着妹妹拼命朝城门奔来的哥哥——他的心颤了一下。

不是出于罪恶感,而是因为这个情景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

就算如此,但他身后所背负的可是万千刚刚逃出去没多久的平民百姓们啊!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动了私情,下令停止关上城门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些正在为逃过了一劫而舒了口气的人们?又怎么对得起那些还在城内同饕餮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呢?

可是——他总想做点什么……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下面已经身心俱疲的战士们出去迎战,更何况面对体型如此巨大的饕餮,他们八成也无法打败;同时也不可能为了这对兄妹而亲自跳下去拖延时间,虽然他也懂得些武艺,不过如果真的要和那只饕餮对上手来的话,他恐怕连烧完一张纸的时间都争取不到。

岁太守在城墙上面犹豫不决地来回渡着步,突然,一旁叠起来的绳梯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就这样吧!”

岁太守再次望了眼兄妹俩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惋惜与同情……如果他拥有选择的权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让他们两个都活下来……

然后,他缓缓地放下了绳梯——

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旁观者,顶多在心中,默默的为他们祈祷罢了……

因为这城门——必须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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