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是我太纵容你吗?”
陈凯送完黄民,关上门质问。
余欢拿酒精棉片擦着黄民玩过的钢笔,闷闷不乐:“做事这么绝,也没什么好捧的。你觉得可惜,你给他代理就好了,反正是个输。”
“怎么就一定会输?你说出道理来。”
“正常父母子女之间,会因为几条短信,就断了来往吗?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阴私,他藏着掖着也就罢了,你愿意赔上律所名声代理吗?”
余欢脑里,有结成褐色硬痂的血,有老人浑浊的泪,有呜呜发饷的空调声里悲哀的诅咒声……
陈凯抿紧嘴,深深看了一眼余欢,用力关上门走了。
余欢叹了口气,像一缕魂一样飘进自己办公室,摊在自己办公椅上。
“余欢,不顺利吗?”
秦无际姿态端正,看着闷闷不乐的余欢。
“我没有接坏鸟的案子……也不是不想接,就是那坏鸟对律所有所保留,不肯多说走了。我被老板骂了。”
“陈凯……骂你?”
余欢点点头,声音有点闷:“我没有想不接,我只是多问了几句,那坏鸟不说就走了。”
“你很在意,陈凯的态度?”
秦无际从她的反常中,捕捉到她的在意。
“有一点吧……我没有拒绝过他的安排。算是第一次……嗨,凡是都有第一次。”
余欢说服自己。
门被大力推开。
陈凯的头探进来,咄咄逼人:“欢,之前蒋云舒的案子,你也说过,她是过错方,不是也代理了?最后庭外和解,两全其美。怎么这个案子你就要硬扛?你搞什么?律所不是慈善机构,这不是你的口头禅吗?”
余欢眼里有一丝迷惘,但很快敛起,张口还是滴水不漏:
“我只是不想律所输了案子,用你常说的话来解释,万一黄民是竞争对手埋给我们的钉子呢?不赚钱的事,我们不做。”
陈凯不买账:“欢,你丢了迪亚,必须拿别的来抵。最迟这个月底。”
门又被关上。
余欢叹了口气:“可怜的打工人,被万恶的资本家,榨干最后一滴油。”
“我以为,他对你是不同的。不是那你当普通人看。”
“对,我不一样,我是很能赚钱的工具人。”
“你要怎么找别的案子来替?”
余欢皱着眉:“也许瞎猫碰上死耗子呢,反正月底再说吧……周末陪我回家,先解决更紧迫的危机。”
秦无际还是一张白纸,得找机会先预演一下,嗯。
沈女士,也不是那么好打发。
夜幕时分,华灯初上,才是嘉鱼市最迷人的光景。
余欢定了江边的馆子。擅长把寻常的家常菜做得精致不凡,装修古朴又清冷,是最费钱的禅意风。
“你到了?竟然让你等我,太阳真的要打西边出来吗?”
余欢拉着秦无际的手,两人一齐落座。
苏小糖视线从两人手上收回来,落在秦无际硬朗的眉间。
“你下血本请我吃这么贵的饭,不早点来打秋风,我是傻吗?”苏小糖歪着头,直奔主题,“快!把男朋友介绍一下。”
“等我点完菜,等他吃上饭,你再慢慢发挥好吗?”余欢翻着菜单,看不出神情。
秦无际眼角有点红晕,余欢的手在他手心里,手掌相对地贴着。
他从没有握过女子的手。
哪怕马上要和珞丹定亲,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只是和她在同一间屋子相对而座。
余欢的手,瘦而柔软,此刻两手贴着,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他眼角的红漫过耳尖,幸好这里的灯不那么亮,他想。
“余欢,为何一定要两手相握?”余欢说了预演要求后,秦无际抵死不从。
“在我们这里,见面握手就跟你们那见面鞠躬一样。你不要死脑经好吗?你自己答应了,要好好帮我演戏,对不对?”
“这不妥,男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今天下了班,去马路上好好看看,是不是我骗你?我都没有要求你搂我抱我,只是牵个手,离了大谱,我才是女的,我都没怕吃亏,你扭捏个什么?秦无际,难道你嫌弃我?”
虎狼之词,连绵不绝从余欢嘴里往外蹦,秦无际招架不住,只抿着嘴。
“你等着,秦无际!”
余欢气鼓鼓出去,去隔壁办公室把陈凯喊了过来。
“陈凯,你说,男女之间牵个手是不是挺平常?”
“啊?”陈凯万没有想到,余欢喊自己过来是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忘了维持自己还在生气的冷峻。
“就是这样。”余欢余气未消,一把抓住陈凯的手,扬起来怼给秦无际看。
余欢站在陈凯身旁,仰起头问陈凯:“这样很出格吗?”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脸颊因为生气而鼓起,像一头小兽。
陈凯被震住,鬼使神差一般配合她摇头。
“就是!”余欢把手抽出来,推着陈凯出去。
秦无际长叹一口气,闭上眼,认命地伸出手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左手握右手的感觉,小说里写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哪里那么多心跳如雷,我看是心脏病发作罢了。”
余欢细细品味两手相握的感觉,在内心小剧场继续自己的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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