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提丞相府的喧嚣。
与此同时,在成都的街道上。
太子妃的仪仗一出皇宫,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激动心情的张鸢萝,直接挥退了那跟着自己的四个宫女。
“我先走一步。”
“你们在后面慢慢跟着就是了。”
换了一身便装的张鸢萝,直接将那捆绑在马车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然后,也不管身后宫女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翻身上马,奔着那熟悉的方向纵横驰奔了起来。
“驾!”
张鸢萝娴熟地驾驭着这匹被宫里精心养育的骏马,在平坦的官路上如同闪电一般奔驰。
——这其实是不合法度的。
按照诸葛亮制定的规矩,除了十万火急的军情之外,没有人能在这蜀汉皇城内纵马狂奔。
但现在,心情激动的张鸢萝,却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她的心,已经被压抑了太久太久。
以至于,原本“贤良淑德”的她,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需要一场完完全全的释放,将隐藏在心中的积郁全都释放出来。
而那个自幼陪她一起长大的,比亲姐妹还亲的关银屏,则是最好的发泄人选。
“关姐姐。”
“等着我!”
……
就像是诸葛亮的丞相府一样。
关府距离蜀汉皇宫的距离,也不是很远。
甚至,相比起诸葛亮自己的府邸。关府到皇宫的距离还要更近一些。
并且,值得一提的是。
关府的旁边,便是张鸢萝的娘家,张府。
当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结为异性兄弟。
而现在,尽管先人已逝,但这份手足之情,却没有断绝。
反而是在她们这些后人身上,得到了真正的延续。
“开门!”
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张鸢萝,根本没有任何客气的打算。
她伸出手,用力地拍打着大门上的门环。
而在片刻之后,门内便传来了一阵略显疲惫的声音。
“莫急,莫急,人来了。”
有人招呼着,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者——他是关羽的老部下,因为在战场上受了腿伤而退了下来,成了关家的护院。
他自然是认识张鸢萝的。
在张鸢萝小的时候,她可是没少来这里串门。
只是现在,张鸢萝身份不同了。
贵为皇妃,甚至马上就要成为皇后的她,是真正的“母仪天下”。
“卑职见过皇……”
他单膝跪地,准备向张鸢萝行礼。
但一向都是“知书达理”的张鸢萝,这一次却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把我的马看好。”
她只是这样吩咐了一声,然后便直接风风火火地向着关府的后院,关银屏的闺房中赶去。
对于张鸢萝来说,这是一条非常熟悉的路。
就算是闭着眼睛,她也能将这条路上的风景一一描述出来。
花园,假山,流水,石亭。
以及发生在这小路上的,所有欢声笑语。
那一切的一切,都铭记在张鸢萝的脑海之中。
可是现在,在三年后的今天。
当张鸢萝重回故地,却愕然发现。
这路边的环境,已经有了许多的改变。
那些漂亮的花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杂草丛生的草地。
路边的流水与假山,也再无原先的钟灵毓秀,仿佛失去了生机。
石亭还在,但石亭中的石桌与石凳却已经是遍布灰尘,明显已经是很久没有人搭理过了。
“就仿佛是死了一样。”
张鸢萝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是的,就是“死了”。
在她的感知中,现在的关府,就是一潭死气沉沉的“死水”。
就算是往里面砸进去一块大石头,也听不见任何回音。
这里究竟怎么了?
这偌大的关府……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银屏姐姐……”
想到那个性情比男子还要刚烈的关家虎女,张鸢萝的心瞬间一揪。
脚下的速度,又情不自禁地快了几分。
……
片刻之后。
关府后院,关银屏的闺房之中。
揪心的张鸢萝,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关姐姐”。
她的心瞬间松了一口气。
一个好消息:关银屏还是活的。
只是,在下一瞬间。
当张鸢萝注意到关银屏的打扮,以及这间房子里的布置之后,又下意识地眉头一皱。
只见,这位原先比她还要勇猛上一些的“关家虎女”,如今竟然表现出一副病态般的苍白。
她的身形相当削瘦,苍白的皮肤上更是一旦血色都没有。
张鸢萝十分怀疑,现在的关银屏……还能否在她手中撑过三个回合?
不,说不定,现在的她甚至都已经拿不起那把长刀了。
张鸢萝在心中默默地猜测到。
而与此同时,关银屏身上的那一身白色衣服,更是刺痛着张鸢萝的眼睛。
这是孝服。
而且,还是从头到尾的重孝。
而房间里的布置,也是犹如灵堂一般。
三炷点燃着的长香,飘着蓝白色的烟,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这样的环境,让张鸢萝不寒而栗。
也让她面色大变,
“银屏姐姐。”
“这又是谁去了?”
她忍不住地问道,脸上呈现出一种相当焦急的表情。
心中则是有些疑惑。
关府有人去世?
不应该啊。
以她们家与关家的关系,不管是从刘家看还是从张家看。如果关府真的有重要人去世的话,无论如何都应该通知到她的啊!
而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当听到张鸢萝的问题之后,关银屏那双无神的眼睛,才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波动。
“家父与兄长……迟迟未归。”
她张开口。
苍白的嘴唇中,传来了一种相当沙哑的声音:
“银屏……要为家父……兄长……守灵……”
断断续续的声音,有气无力。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张鸢萝才明白了这样一件事:
在关羽死后,关银屏就一直待在这样的屋子里,以这样的装扮,整整生活了三年的时间。
现在的她,的确还活着。
但也仅仅只是还活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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