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多少豪门望族都曾名极一时,后却人烟凋零湮灭于世。”
“儿子想参加秋闱是真,不想让元春进宫也是真,为何父亲不能静下来听我一言?”
“宫中诡谲云涌,纷争不断,送妹妹进去若能一飞冲天固然是好事,可父亲有没有想过前朝如此多的宠妃,依靠皇妃名号势头能长久的家族又有几人?”
“父亲饱读诗书朝中为官几十载,儿子就算不点明您心里想必此时也已经清楚了,无一家族得善终,无一人得好死。”
“昔日唐武皇自立为帝,武家权势滔天又如何,今可还在?”
“如今贾家人才凋零,早就该把目光对准贾家内部才是,而不是一味向外寻求靠山。”
少年的嗓音缓缓流动,很快便充斥满了整间书房,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诱惑力,使人不得不放下一切手中心中旁骛,专注在他一人身上。
书房廊下凑了几个不敢进去却又忍不住看热闹的小厮。
“你听懂了珠大爷说的是什么了吗?”
“没,但我觉得病好了的大爷风采更胜从前啊……”
“你跟着老爷在书房办事办傻了吧,大字不认一个还风采,你知道风采是什么吗?”
“听不懂,但是就是觉得很有道理……”
“哟,快走,太太来了!”
“可仔细着点咱们的皮!”
“走走走……”
王夫人一听到传话的小厮说老爷拿了鞭子要打珠大爷,立刻吓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急急忙忙的来到了书房,却听得屋内一片安静。
刚到门口的王夫人白眼一翻就要昏死过去,这怕不是老爷已经打完了!?
身边的嬷嬷赶紧接住了往后倒去的王夫人,一边扇凉气一边掐人中。
“太太,太太!”
王夫人被人搀扶着进了书房,前脚一抬进去后脚就哭了起来。
“珠儿,我的珠儿啊……”
紧接着,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母亲?”
王夫人定睛看去,贾珠还囫囵着站在地上,脸不红气不喘的,什么事都没有。
再看贾政,虽然已经坐到了圈椅上,但依然脸色铁青,能看得出来大怒之下的余威尚在。
柳木编成的马鞭就被放在贾政面前的桌子上。
看清眼前平静一幕的王夫人不禁有些迷糊,堪堪收住了哭声,朝着贾珠走来,小声问道。
“可还好?老爷没有伤到你吧?”
就在这个时候,贾母也赶到了。
三四个丫头簇拥着,贾母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拐杖拄地,敲的地面邦邦响。
“他还是个孩子!况且病又刚好昨日才醒!”
“珠儿犯了什么样的错你要对他动这样的刑罚?!”
贾珠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贾母,一位满头银发的和蔼老人,脸上皱纹深深镌刻着昔年岁月,一脸福相。
他不禁想起在原著里面,贾母是唯一一个在贾府倾颓前全身而退的人,尽管她脱离苦难的方式是死亡,但也的确算是没有见证过那场灾难了。
她生于富贵,儿孙绕膝,逝于安乐,最大程度上包容了贾府里面的女孩们。
贾母除了宝玉以外,其余孙子都是淡淡的,虽然算不是喜爱但也绝不会轻视一分,更何况她眼前站的可是贾政的长子贾珠。
贾母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谁可用谁不可用,谁满心忠诚谁偷奸耍滑,只是从来都不放在表面说出来罢了。
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进了学,纵观贾府现有的几宗小辈,没一个能越的过去他的人物。
可惜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拖到现在才好,不然贾珠的亲事贾母早就帮他张罗上了。
“可怜见儿的,他昨儿个刚醒,今日你就动鞭子!”
“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娘几个放在眼里!”
“你若是看不惯,我这就跟她们回金陵!”
“备车!快去备车!带上宝玉珠儿咱们一起回金陵!”
贾母也气得不轻快,贾政见了立即从圈椅上起身跪倒在地,脸上浓浓悔色,连忙惶恐说道。
“母亲!”
“母亲勿要动怒!”
“儿子并未责罚珠儿,这满堂仆人便是见证啊!”
贾政三十多岁的人了,平时在外面前或者在府里皆是一副正经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有在贾母面前,他才会变得尤其小心谨慎,生怕被贾母厌弃。
这种谨慎在贾政身上持续了二十多年,此刻更是不由得泪目哭道。
“儿子惶恐,请母亲还是勿要再提回金陵的事,不然儿子就要羞愤而死了!”
王夫人搀扶着贾母坐了下来,贾母拐杖再次点地,见到贾珠安然无恙这才重重“哼”了一声。
“我看你是眼里没有我,珠儿多大的年纪况病刚好,若是万一打出个好歹我看你悔还是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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