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大手一挥,道。
“什么收据,拿给我看看?”
这银票他刚切切实实的摸过了,不像伪造的。
按照蒋文峥的说法,这个打碎了扇子赔钱的年轻人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其身份定然是非富即贵,自己这个蠢儿子,看到这样的人物不想着怎么结交,反而想着怎么讹人家的钱?
刚听了个开头的蒋老爷已经觉得头都要大了。
趁着蒋文峥在怀里摸收据的时候,蒋老爷又问道。
“你可知道此人是谁家的公子?”
蒋文峥嗤笑一声,“还公子,我起初还以为那人是谁带来的随从呢,穿得跟个破落户似的!”
“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拿出了这么多银子……父亲莫要误会,是他主动赔的五千两,我可没有威胁打人!”
“……”
“哦,在这,收据找到了!”
蒋文峥终于摸出了那张收据,而此刻一旁的蒋老爷面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偏偏蒋文峥被酒水迷了心窍,一个也没察觉出来。
终于,当蒋老爷看到左下角两人写了各自名姓的地方时,从听到蒋文峥讲这件事时就在心里盘旋着的那股不详终于成真,瞳孔瞬间失真放大——
蒋文峥还准备向蒋老爷邀功。
“祖父那把象牙扇子虽然难得可不过千两一把,五千两,父亲,总算可以补上这个亏空了吧,回头里边问起来也好交代——”
蒋老爷抖着胡子,气得说话声音颤抖。
“赔你银子的那人、那人,姓贾名珠……”
居然是贾家的人?
蒋文峥眼皮一跳,看穿着打扮都不像啊?!
“怎么是贾家,收据呢我看看……”
那人一手漂亮的小楷,工整又好认,蒋文峥想不认识那两个字都难。
蒋文峥的手还没摸到那张收据上,就被蒋老爷一把抓住。
脸颊彻底涨成猪肝色的蒋老爷一字一顿道。
“你这混账,你知道贾、贾家……你胆大包天了你!”
说完后手中藤条如雨点急速落下,噼里啪啦的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小王八蛋!”
“居然还敢讹到贾家的头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不争气的东西,我让你好好的书不读出去喝酒!”
蒋文峥一边跳着脚一边争辩。
“贾家又怎么了!他们家如今还不是大不如前!您又何必怕!”
“这贾珠的名字儿子也没听说过,说不定是哪家旁支罢了!”
蒋老爷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大骂道。
“你还说!你若是欺负到旁人头上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贾珠是荣国府二老爷的嫡生子!他舅舅你也晓得,正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你惹了他的外甥,我看你几个脑袋赔得起!”
蒋文峥挨了一顿鞭子,抱头鼠窜中想起来京中还有贾珠这么一号人物。
不是说他病得快要死了吗?
怎么今儿看起来完全不像……
比起贾珠这个几年前耀眼夺目的名字,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名号更让他害怕。
京营节度使的权利岂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可以想象到的。
多少人家想尽办法跟他走关系攀亲戚还来不及呢,他倒好,得罪了人家的嫡亲外甥。
贾珠要是有心在王子腾面前透露一二,自己也就算彻底完了。
嘶……
自己还收了贾珠五千两银子,怪不得他出手那么大方。
这下怎么办才好,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蒋文峥回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抱着蒋老爷的腿就大哭起来。
“父亲救我!想来那贾珠如此痛快给钱的时候就已经打好算盘了!”
“定是准备倚仗他那当京营节度使的舅舅,置、置儿子于死地啊!”
蒋老爷照着蒋文峥的心窝子便是一脚。
“让你这混账东西不知道读书天天斗鸡走狗!若他们真来家里要人了,我头一个把你送出去,你活该!”
踢罢,拎着蒋文峥的后衣领便往内院走去。
蒋老爷说归说,终究还是不能不管蒋文峥的,但是至于怎么管……还得要跟老太爷先商量一声。
“父亲,您看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应该亲自登门道歉?”
罗汉椅上正躺在一个发须全白的老人,只见他手摇蒲扇,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人正是蒋氏一族的族长,蒋老太爷。
蒋文峥乖乖跪在蒋老太爷跟前,脑袋差点垂到地上去,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蒋老太爷在蒋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放肆如蒋三少爷,也不敢在他面前作妖。
蒋老太爷瞥了旁边不成器的孙子一眼,转头对蒋老爷道。
“万万不可登门致歉。”
“那荣国府二老爷贾政为人古板循旧,若是听得自己儿子拿五千两买了把破扇子,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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