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红车你莫沉
第四章 天鹅（旧版）

俩人说说笑笑，谈到愉悦之处双手不忘比划比划，孙开心询问刘俊宁有没有吃饭，下班一起去外面炒两个菜。

会展中心偏离城区，旁边并没有太多饭店可供选择，俩人就近找了一家川菜馆坐了下来。

服务员拿了两张菜单像臣子上奏文书给皇上一般递给他们，孙开心揣摩着菜单宫爆鸡丁38元、炭火烤鱼59元、肉沫茄子32元，他眼睛没眨一下翻到对面。

刘俊宁点了一个18元的青椒炒肉，他让孙开心点一个。

孙开心拿着单子左观右望，翻来翻去，举棋不定，最后点了一个10块钱的空心菜和两瓶啤酒。

“你大学学的专业也是室内设计吗，怎么想到来这家公司实习？”刘俊宁感觉在异地遇见老乡格外亲切。

“不是，我学的是建筑专业，这不是投了好多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最后就这个装修公司录用了我。现在专科生就像河里的沙子，一捞一大堆，不像本科生，好歹还是一块宝石。”孙开心无可奈何摇摇头。“专科生现在不好找工作，这家公司录用了我，我就先在这里实习吧。你呢，应该是本专业吧？”

“是的，来公司第一天，经理就找我们谈心，说想成为家装设计师需要四五年沉淀，工资非常低，可能都养活不起自己。如果做营销，接单就有提成，相对来说会更好一点。”刘俊宁眼神透露着一股迷茫。“经理又说任职设计师要懂得营销，懂得谈判。先从营销做起，再转设计师，一方面可以解决自己的温饱，另一方面可以锻炼自己的口才能力。”

一瓶酒三下五除二就喝个精光，俩人越聊越带劲，又叫了一瓶，实习一个月的压力在一句一口酒中，慢慢消化在肠胃里。

孙开心起身上了个厕所，顺便把单买了。俩人拿起背包，互相搀扶着向公交车站走去。

“小雨，来吃饭了，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从厨房端着菜出来。

“好，马上就来。”清脆晶莹的声音穿过墙面直抵餐厅。

“你这次回来，妈真是高兴坏了，我的宝贝女儿再也不用在外地上班，可以陪在妈的身边了。”刘小雨母亲开心得像中了500万。

“那你每天都要做红烧排骨给我吃，我可是好久都没吃到了。”刘小雨对母亲撒娇说道。

“好好好，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是问题。”母亲连口答应。“你昨天刚回来，不用那么急着找工作，休息休息，妈带你玩几天。”

“妈，不用，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在网上找好了在家里的工作，公司让我明天去报道，等我休息的时候我再陪您去玩哈。”刘小雨顺手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母亲碗里。

“叮咚”，孙开心睡在床上被微信吵醒。原来是昨天公交车上那个女孩发来的消息：早呀，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我。

孙开心揉揉惺忪的睡眼，回想起昨天和孙开心每人喝了两瓶啤酒，回到家感觉脑袋发晕，瘫软无力，一头就扎进被窝里去了。

他瞅了瞅时间，已经七点半，自己昨天喝酒竟然忘了定闹钟。

他瞬间坐起身来，犹如以臀部为圆心，上半身为半径，飞快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四分之一圆。

“又要迟到了，连续两天迟到，经理估计都得把我活埋了。”他套上衣服，牙齿都未来得及刷，就往楼下跑去。

“这是我们新来的设计部主管刘小雨，大家掌声欢迎。”经理余秋洋在早会上深情向大家介绍。

刘小雨走到台中间，给大家深深鞠了个躬，“大家好，我叫刘小雨，今年24岁，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为什么我叫刘小雨呢，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正值春天，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迎春花在枝头花枝招展，小草钻出地表露出了尖尖的额头，我爸妈希望我的人生能够像春天一样生机勃勃，所以取名小雨。”

说完，台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赞扬新来的主管不仅年轻漂亮，口才也是相当了得。

刘俊宁挠挠头走回办公室，对刘小雨的自我介绍感到讶异万分，他发现原来自我介绍可以讲得如此绘声绘色，长存大家的脑海。那父母给自己取名“刘俊宁”，又是有什么寓意呢，难道就是希望自己长得俊俏吗，这点好像是没让他们失望。

经理上午外出办事，早上没有点名，孙开心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心想如此好的运气下班之后还可以买一注大乐透。

“嗳，孙开心，你怎么才来啊，昨天会展中心那个王姐今天又来公司了，韩鹏正在接待呢，我一早就看到他在楼梯口等，好像昨天就说好似的，我看王姐现在好像变成他的客户了。”耿波推开门坐在孙开心旁边小声嘀咕。

“什么，王姐是我的客人，昨天我不在，让他帮忙接待一下，今天怎么就变成他的客人了。”孙开心两眼火冒金星，气冲冲向韩鹏走去。

“这款瓷砖是我们公司今年最新推出的一款瓷砖，梅花狀图案清新文雅，色泽呈暖黄色，像您辛勤劳作一天回到家，这暖色调瞬间带给您一种家的温馨感，缓解您的疲劳。”韩鹏连嘴带手一起介绍，好像自己此刻正置身于暖色调的房间一样。“您可以用手轻轻敲下瓷砖，如果是清脆尖锐的声音，就是质量比较高，如果声音呈现粗粒沙哑状态，就代表这款瓷砖质量不够完美，还有您看......”

孙开心犹如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义正严词打断了韩鹏的话语。

“王姐早，您今天来看瓷砖啦，昨天我因为临时有事，没来得及招待您，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让我来向您介绍吧。”刘俊宁掩盖住内心的怒气，强行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介绍和你介绍不都一样嘛。”韩鹏不想煮熟的鸭子中途被孙开心抢去。

站在俩人中间的王姐略显不安，生怕两人因为自己争吵起来，“小刘，小韩介绍得挺好的，就让小韩来吧。”

孙开心见王姐都这样说了，只能窝着一肚子苦水走开。他径直走向洗手间，压在心底的怒气穿过血管，随着血流涌向全身，他使劲地锤了锤门框，宣泄自己的不公。

“大家先把手上的事放一下，我刚来，想了解一下各位的基本情况，设计部的员工都到会议室来开个会吧。”刘小雨语气温文尔雅。

会议室不是很大，正前方挂着一幕投影仪，中间摆放了一张浅棕色的会议桌，可以坐十来个人左右，两侧墙上钉挂着几张国外设计大师的手绘作品，笔锋尖锐，铿锵有力，每张作品都像有生命力一般。

“你们都是什么时候来公司的，做家装设计多少年了？”刘小雨坐在正中间左右扫视大家。

“我视去年来的，毕业就在这里上班了，我在学校学的就是室内设计。”坐在进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官婷首当其冲。

“那你觉得设计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刘小雨继续发问。

“是灵感，是画图的技术。”小姑娘自信满满。

“你说得没错，但这不是设计师最重要的，家装设计师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嘴巴，其次再是绘画技巧。有些人图画的精炼，也非常有创意，但是嘴巴不善于表达，不能够将自己的想法很清晰顺畅地展现给客户，走不进客户的心里。”刘小雨全身上下散发着霸气的气息。“大家回去挑一副自己觉得最满意的设计图到我办公室来讲解。”

“这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第一把火已经开始烧起来了。”坐在远处的黄欢惊恐得像离群的小鸟。

大家看孙开心低落走回办公室，脸上肌肉紧绷，心里大概知道事情应该和自己想象的别无二致。

耿波在旁边静静观察着孙开心，想上前询问具体情况，可孙开心正在气头上，他话到嘴边又咽下。

不问总感觉心里发痒，耿波眼睛直呆呆看着桌上的表格，内心八卦的细胞早已浸出肌肤，双脚就像踩着风火轮一般极力想要飞到孙开心旁边。

“开心，怎么了，客户真的成为了韩鹏的吗？”耿波就想探个究竟。“这韩鹏，真不是人。”

“别提了，我也没想到还世间竟有这么不要脸之人。”孙开心还是没忍住内心的情绪。

大家纷纷围过来，细说着韩鹏的不是，纷纷为孙开心感到不平。

孙开心没有说太多，让大家都散了，他知道向同事说太多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值得愉悦的事。自己以前帮韩鹏接待客户，最后顺利成交，自己什么好处都没向他要，他这次这样，简直是恩将仇报，自己算是看清了他。

微信群里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原来群里在恭贺韩鹏签单悦尚居客户王姐，装修款198000元，成为今天开门红。

孙开心打开手机，发现之前那几位为自己抱不平的同事纷纷发表情包祝贺，心底无比后悔刚刚与他们说韩鹏的事，他们其实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而已。

经理办事回来，耳边不时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他回想起王姐之前是孙开心的客户，结果今天魔术般成了韩鹏的客户。

他把孙开心叫到办公室，孙开心深感经理肯定会为自己做主，他报着些许期待走进经理办公室。

“小孙啊，这两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昨天迟到了一上午，也不请个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经理开头并没有说王姐的事。

孙开心诧异了两秒，摸了摸鼻子，两只眼珠转向右方，“是这样的，经理。前天晚上一朋友请吃饭，喝的有点多，后来他不怎么舒服，我就陪他去医院，在医院挂瓶至凌晨三四点，第二天没听到闹钟响声，不好意思。”

经理听完并没有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孙开心是在说谎：一般两眼往左看是回忆，往右看基本是在编织谎话，何况孙开心说话时不时摸鼻子下巴之类，这也是典型说谎的表现。

“我知道今天王姐这单本该属于你，却被韩鹏抢去，你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经理极力安慰道。“这样，我让韩鹏分一半提成给你。”

“我才不要他的分成，我怕用了手会发烂。”孙开心高昂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霸气。

孙开心说完雄赳赳回到办公室，也不干活，独自玩起了手机，他发现王丽丽从昨天晚上到下午给自己发了五六条信息，自己竟然一条都未回，心中直骂都是被这破事给害的。

“刘俊宁，你把这份市场部名单给设计部主管刘小雨送去。”主管葛兵吩咐道。

刘俊宁一听，心底冒开了花。中午几个同事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有讨论刘小雨，大家都觉得此女美若天仙，互相调侃着看看公司哪只瘌蛤蟆能够吃到天鹅肉。刘俊宁坐在一旁，深感自己外表优势最大，暗自庆喜自己是王子配公主。

他整理好文件，对纸张页脚有卷翘的地方，一张张捋顺，生怕给刘小雨留下一个坏印象。

激动的血液撑着胸口开始沸腾，他开始思考自己见到刘小雨该怎么表现，好让刘小雨对他能够有一种一见钟情、相恨见晚的感觉，他激动得路都不怎么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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