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渊天庭
第二章 下山（旧版）

次日一早，只见有一老一少从那荆山的一团大雾里走出，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尤其两道垂肩的长寿眉看起来更是如老寿星一样，小的则顾盼之间一片天然的灵机，凝眸处却自有一番锋锐的气度，虽瞧着不过六七岁斗鸡撵狗的岁数，但只是远远一看，就知道必定是一处钟灵毓秀的地方孕育出来的天生的风流人物。这正是将要入世的不古师徒二人。

“徒儿啊，你可知筑基之后当如何修炼啊？”不古见自家徒弟顾盼神飞的模样，忍不住调笑道。

听得这话，姜渊翻了个白眼：“师傅不告诉我，我要去哪里知道？”

“呵呵，且听我说。”

不古一边说一边挥手招来一对白鹿，身形矫健，眸光灵动，不需多少眼力都能看得出来是两只极通灵的灵兽，老道士坐在其中一头背上，扶着鹿角，姜渊也有样学样坐在另一头背上。

“筑基是万法之始，汲取天地灵机与自身性命相汇，冲破丹田留下一道母气，凭依着这母气不断内外交汇，等到母气壮大盈满气海，就该明心见性。”

“一旦明心见性，便入了了悟境界，此时一颗道心初种，道门在这一境多走全性保真的贵己之路，佛教中人则有了大小乘之分，余者不外乎邪诡左道，不值一提。”

此时不古瞥了姜渊一眼，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嘛，大概还是道门的路子，等到什么时候明心见性了，神气合和直冲泥丸，又是一番天地。”

说到这里，老道士变出个酒壶自顾自喝了一口，就仿佛沉沉睡去。

姜渊见状也只好默默坐在白鹿上静心练气，好在这白鹿不是凡兽，行进间竟然也无甚颠簸。

两人两鹿就这样披星戴月，一路上遇着村庄就小做休整，遇不着就猎些野物，食些露水，或是服几粒老道士炼制的丹药，其余时间则无非吐纳修炼，老道给小道传授些剑术掐算的技艺，不知几番日月流转，不知不觉姜渊母气逐渐饱满，二人也总算要到了巨城金陵。

此时的姜渊哪里知道，从这锦绣万千的金陵城始，命运就缓缓扣上了齿轮，许多年后回想起来，许多的恩怨情仇爱恨难休，却都是从这吴侬软语处生发的。

............

金陵位处江南，在这蓬勃盛世里也是顶有名气的，这里本是古代庐国的都城，自从那名不可考的末代庐王失国后就并入了吴国，是吴国除都城会阳外最繁盛的城市。

“师傅，那个姐姐好好看，衣服穿的真少......诶呀！为什么打我！”

“哼，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好看的女人最擅骗人，你往后遇着可要当心，小心把你这小身板采补了去。”

二人刚一进城，打小呆在山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姜渊就大呼小叫起来，看着街道上许多不曾见过的东西总是拽着师傅细细询问。

些许无关紧要的不古也就随口解答了，但凡是不入流的或是骗人的技俩则往往细细说与徒弟，生怕徒儿日后着了道，尤其是见他小小年纪居然就往楼上的女人身上瞟，更是气的给了小姜渊一个板栗。

“嘁，小登徒浪子。”

这时，大概是过路人听到了小道士的话，顿时一道清清脆脆的嗤笑声就传入了二人耳里。

小道士听了一转头，正准备看看是哪个耳朵大的偷听别人说话，却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颜色清丽的小女童捂着嘴朝他笑着，眉眼弯弯的大概比晚上的月牙儿都清爽。

“胡闹！两位真人，小女管教不周，实在多嘴了。”

女童旁边的一个看着温润谦和的男人轻轻训斥了自己女儿一句，对着两个道士抱拳一礼。

“无妨无妨，令爱所言真是一针见血啊，哈哈。”

不古调侃了小道士一句，就带着他寻宅院去了。

转身后，不古眉头轻轻一皱，他看男人面上，额头方正长目隆准，不似常人气象，顶上云气翻腾隐约有青紫之色，恐怕富贵非凡，又怎么会在街上遇着，莫不是哪里的公侯带着郡主出来体察民情？

正思索见，却瞧见徒弟神思不属，啪一下拍在小流氓脑袋上：“呔！这小道士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竟然就爱上女色了？”

“诶呀，什么呀，只是我看到那小姑娘，不知为何感到眉心鼓胀，心里起了相争的念头。”

老道士闻言一怔，“如此说来，那女童只怕出身类你，跟脚也...”

“啊？”

“嗯，无事无事，那小孩儿资质不错，又与你年岁相当，互看不顺眼也是正常的。”

小道士头一歪，好像不太认可，但毕竟年岁太小，又不曾了悟自身，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此后，也不知老道士从哪里来的财货，居然就在这寸土寸金的江南道金陵城买了处不大不小的宅院定居下来。

............

岁月往复不留人，从姜渊遇着那女童，师徒二人定居城中，业已过去了多年。

这几年里，不古一面教授姜渊自个的种种所学，什么炼丹卜算，铸剑技击，囫囵之下也叫姜渊学了个大概，另一面又领着姜渊在城里四处走动，见识人情，倒也让他不复当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一日梅枝巷一处宅院里，一个老道人躺坐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看着眼前蒲团上运气修炼的少年，观其气象，这少年正是母气圆满，感通神意的时候。这少年正是十三岁的姜渊。

只听得他身旁哗哗之声不绝，吹得院里梅树也不得安宁，细细看去，这风并不是凭空起来，正是从姜渊眉心金纹中泄了出来，倘若还有旁人在院子里，被这风一吹，只怕顷刻间就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了。

正当时，姜渊周身一震，那纹路竟然左右分开，成了似眼非眼形状，朝向不古道人，不古顿觉一股幻力杀力加在自己身上，不过姜渊毕竟修为浅薄，这些微力道对不古无甚影响。这时，忽然一道皎似月色的光华喷涌而出绕在姜渊周身，眨眼间化作一柄剑魄拱卫着他。

姜渊睁开眼，眸中多了点细微的浅色文字绕在瞳孔外。

他伸手一招，那道剑魄就被姜渊握在手中。

“咫尺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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