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天空浴满阳光的日子,明明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但当自己因为父母的缘故,不得不从穷僻的乡村小学转来城市时,他才知道,陌生就像雾一样,隔着很近,却无法触摸。
可能适应这种东西,会让人渐渐习惯,并融入进去。
今天,王之虚扁着嘴坐在自己座位上,心情有些郁结,讲台上有一个玻璃牌,上面写着:请说普通话。
可现在,这个玻璃牌不在讲台上,它在自己的桌上。
‘是谁放我桌上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王之虚右手飞快把玻璃牌放进抽屉,冰凉的触感让他力道更大。
教室后排的两三个男生,嬉皮笑脸地往王之虚这边瞟,看见他想要掩饰的动作,都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你在藏什么啊,王之虚?”张哲走上前来嘿嘿一笑,一低头,根本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王之虚崩起的手。
但张哲还是借此表演起来,只见他夸张的语调、表情和动作,瞬间吸引了全班一半以上的同学。
“我的天呐!王之虚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藏着这个‘请讲普通话’的玻璃牌?难道……”
张哲挑眉逗眼,接着又开始模仿王之虚说话的样子,“我……我……我叫王嘻嘻……哈哈哈。”
张哲被自己的表演逗得直拍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全班一半以上的人都笑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活跃的气氛。
王之虚小脸被憋得通红,他胀了几口气,最终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
“你……干嘛惹我啊……”
说完眼泪就簌簌而下。
张哲一下就愣住了,他脸上有些小尴尬,见王之虚哭了,也不好意思继续逗弄他。
“开个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呢?”
张哲挥了挥手,慢悠悠走回了自己座位。
有的同学见此,也知道没了热闹看,就又继续和旁边人打闹去了,但还有的同学,就很稀罕王之虚掉眼泪。
他们就跑到王之虚面前看他呜呜的哭,然后都不解地说道:“不是只有女生爱哭吗?你怎么也这么喜欢哭!爱哭鬼!”
这几个人就在王之虚面前转来转去,嘲笑他是爱哭鬼。
就见王之虚越哭越伤心,这几个人反而笑得越开心起来。
张哲在后面吼了句,让他们回座位,老师来了。
果不其然,他们才刚落座,老师就走进教室。
然后这个老师就发现王之虚桌子上都是眼泪。
“小虚啊,你哭什么啊?跟老师说好不好?”
王之虚像是没有听见,仍然在哭,有同学受不了,都劝老师叫他不要哭了。
更有甚者还说:“要哭去外面哭,我还要听老师讲课呢!爱哭鬼!”
老师有些束手无措。
王之虚却更伤心了,就连哭声都一抽一抽的,哭声里还夹着断断续续的话。
“他们……欺入我……普通话不包准!呜呜……”
张哲连忙低下头,看着抽屉里的小人书装作啥也不知道。
老师也大概明白了原委。
她低下身子,柔声细语对王之虚道:“既然他们嘲笑你普通话不标准,那你就尝试多练一练,争取下次打败他们!”
果然,听了这话,王之虚很快就不哭了,这课才勉强上了下去。
……
可某天,王之虚不小心被张哲推在讲台边上,那边有个椅子——皮椅,张哲还想抓住王之虚欺负他。
王之虚被逼无奈,踩着皮椅跳了过去,但可怕的是,上面黑色皮革上,一个泥巴脚印印在了上面,王之虚没有意识到,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而是直接跑到教室后面。
张哲却不敢冒进了,这可是数学老师的皮椅啊!
上一次王之虚碰上了语文老师,那算是天使了。
但数学老师,就是传说中的灭绝师太!
想到关键,张哲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不敢不冷静,课上就他调皮,每次都被铁尺打手心,疼得要死,更不用说罚站,那更是家常便饭。
张哲一下子跑回了自己的座位,王之虚见此,心里吁了口气。
……
这节数学课果然如期而至,张老师带着眼镜,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她抄着一把铁尺和书本,准备按部就班地上课。
但很快,她就愣住了。
“谁干的!站起来!”张老师看见椅子上的脚印,铁尺瞬间敲在讲台上,发出凄厉的哀鸣。
全班哑然。
凝重的氛围在蔓延,就在张老师露出残忍的笑容那刻,气氛到达顶点!
“既然都不说是吧!那就一个个上来对比!”
全班战战兢兢地上台前拿出脚对比,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对比。
王之虚和上面的脚印完全重合。
张老师笑了。
王之虚就这样,站在她身侧,和她一起面对全班同学,唯一不同的是,王之虚是不能动的,而张老师在走来走去。
无数个清澈的眼睛,无数张扬起来的嘴角,还有若有若无的笑声,这彻底击溃了王之虚的内心。
就在这时,他开始浑身冒汗,然后头脑发昏,最终身子摇摇晃晃,作势要摔倒的迹象。
张老师在他最后昏迷的那一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
“这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交流障碍,平时如果积压的情绪太多,就会这样……”医生解释道。
家属在旁边泪流满面。
“那大夫,这应该怎么治疗啊?”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药物是治不好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走出封闭的内心,才能脱困。”
……
‘如果没有这种操纵雾的能力,我怕是早就被人看光了吧!’
“你给我站住啊!”王之虚一下子被惊醒,他狼狈地爬了起来,尝试手掌收缩,却没有任何能力的出现。
“呜……”王之虚开始抽噎,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获得的东西都会很快失去,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别的零零散散的东西。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抛弃了他吗?
窗外的雾在翻涌,吞噬着每一片空间。
面前已经空无一人,王之虚垂头丧气,失落至极,但就在他要关上门的一瞬间,一只手把门拉开了。
王之虚一脸惊讶。
甄苟却笑了起来。
“雾都可不是这么用的,没有谁会喜欢藏在迷雾里,这种压抑且看不见阳光的日子,只有老鼠才能适应。所以说,你真的喜欢雾?恐怕不是吧!也许你只是想要雾掩盖你的一切,你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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