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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煎熬（旧版）

姜宇阳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很大，半天都没合拢。

要知道，当年上高中时他有两个最讨厌的人：除了关黎鑫，另一人就是孙磊。

孙磊是全班学习最差的学生，也是最能调皮捣蛋的，是老师们最感头疼的问题少年。他很自然地和学习好、老师眼中最乖的姜宇阳形成鲜明对比。整个三年，两人基本算是两个不同圈子里的人，平素很少交流，更玩不到一块。

孙磊认为姜宇阳迂腐，充满书呆气。姜宇阳则觉得孙磊头脑简单，行为莽撞，举止粗鲁。

但现在更让姜宇阳意想不到的是徐涵妮竟然嫁给孙磊。在姜宇阳心里，徐涵妮是清纯婉约的，柔情似水的她应该喜欢那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君子，怎会受得了孙磊的莽撞粗鲁？。

现实如此，姜宇阳百思不得其解，因此还是坐在座位上愣神。

见他没动身，肖勇再次提醒：“宇阳快起来迎接孙总他们啊。”

众同学的反应和肖勇的接连催促让姜宇阳有些不悦，心想来的又不是领导或长辈，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又觉得大家如此行为完全让同学间最纯真的友情蒙尘。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有人高声叫嚷：“大家都到了？都在门口堵着干什么，快进屋喝酒去！今天谁也别装怂，都要放开肚皮喝……”话音未落，在众人的簇拥下，一男一女两个人昂首走进包房。

男人是个皮肤黝黑的矮胖子，肚子又大又圆，就像在衣服里藏个篮球。他脖子上的粗金项链和手指上的金戒指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阵阵金光。

旁边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挽着男人的胳膊。女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穿一身豹纹服装，显得老气横秋。她的妆画得像个鬼，双眼怪翻，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很是高傲自满。

虽然时隔四年，每个人都有变化，但姜宇阳一眼认出当先的两人正是孙磊和徐涵妮。尤其是徐涵妮，早已没有当年的温婉可人。

孙磊先是一愣，然后咧嘴一笑，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才子吗？终于想起我们这帮小地方的人了。”

徐涵妮则盯着姜宇阳若有所思。

姜宇阳起来身，微笑着说：“这次有事回家一趟，正好赶上咱们同学聚会。孙磊，徐涵妮，好久不见。”

徐涵妮上下打量姜宇阳，说：“你倒是没怎么变，和原来差不多。”话虽不多，但语气轻浮。

孙磊将徐涵妮往姜宇阳这一推，说：“既然你的老相好没变，你就去和他过吧。”

徐涵妮被猛然一推，差点摔倒，脸色不由得一变，但瞬间又恢复常态。“讨厌，死鬼。我可是你们孙家的贞洁烈妇。”说完，便扭着臀部回到孙磊身边，在他身上来回蹭。

孙磊哈哈大笑，伸手又将徐涵妮搂入怀中。

姜宇阳感觉自己心里某个地方的那个美好形象破碎了。

众人将孙磊和徐涵妮让到主座位，然后开始各找座位坐下。

姜宇阳故意不和孙磊他们坐在一起，而是选择去另一张桌旁找位坐下。肖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坐在姜宇阳身边。

众同学开始歌功颂德起来，感谢“孙总”作为大家的主心骨，带领大家乘风破浪冲在时代的前列。总之，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

姜宇阳万万没想到，才过四年，高中同学怎会变成这幅模样？他感到有些恶心。

孙磊对这些吹捧早就习以为常。他大声宣布：“今天大家随便吃随便喝，所有开销都由我包了。大家多喝酒，不用担心喝醉后回不去家，我在饭店外停了好几辆宝马车，足够将所有人送回去。”

大家更是高声称赞孙磊的慷慨大方，齐声夸奖孙总和孙总夫人心怀老同学，实为当世的楷模。

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歌颂之词越说越离谱，丑态毕露。

姜宇阳大失所望。同学们年纪不大，都还年轻，本该是最真挚、最热情和最质朴的时候，却学会了很多中年人那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作风。

他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参加聚会。有些东西真就如书本所说：相见不如怀念。

在众人的吹捧中，姜宇阳大致了解到目前孙磊继承家业并发扬光大。现在家乡人民耕种粮食所使用的化肥以及日常生活中所用到的糖都基本被孙磊垄断。所以孙磊赚得盆满钵盈，财大气粗。

徐羡妮嫁到孙家已有两年，目前有个儿子。她不再像当年那样羞涩、胆小，而是趾高气昂，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皇。曾经清纯阳光的外表已被庸俗土气的浓妆覆盖。

与大伙极力吹捧相比，姜宇阳难免显得另类。他安静地坐在一边吃东西，在热烈的“载歌载舞”气氛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肖勇坐在旁边，很为姜宇阳着急，暗中捏他好几次，甚至踩了一次脚，暗示姜宇阳要和大家一样去敬酒。

但姜宇阳心有傲气，心想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靠自己，何必向旁人弯腰屈膝？便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

姜宇阳的态度早被孙磊看在眼里。自己当年上学时就和姜宇阳不和，如今志得意满，见姜宇阳还那么自傲便想杀杀他的锐气。于是孙磊端起酒杯，朗声道：“各位，什么对男人来说最重要？当然是金钱和权力！这两样都没有，就算不上是男人。”

“孙总说得有理。”“孙总说得极是。”众人纷纷附和，不知有没有想过如按照孙磊的说法，那他们都不算是男人了。

孙磊满意地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接着说：“读书好学习好有什么用？老子手下好多名牌大学毕业的，不还是为我打工吗？还有人在大城市混，能买得起房子么？”然后对徐涵妮说：“宝贝，咱们要买就买北京的房子。首都才是中心，别的都白扯。然后咱们再去美国纽约、洛杉矶买房，将来也是美籍华人了，哈哈。”

徐涵妮陪着笑：“我就等着跟你享福了。”

“夫人能跟着孙总，早就享大福了。”很多人打趣道。

孙磊话锋一转：“没钱没权的人就该把头低下，夹着尾巴做人，别让自己那么无用。最可笑的是有些无用的人还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大家都听出孙磊在针对姜宇阳。

这些话也刺痛了姜宇阳，自己前几天还为母亲的费用不足而发愁。按照孙磊所说，自己确实无用。

孙磊见姜宇阳面露惭愧，傲气全无，不由大为欣喜，对自己将他踩在脚下很是满意。而众人的随声附和更让眼前的胜利犹如美酒，令人回味无穷。

姜宇阳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托词去趟卫生间，然后就往包房外走。

大家没有关注他。

姜宇阳再也不想进入一零五包房，不想再和屋内众人相见。

他径直走向吧台想要结账，不愿自己吃孙磊的“嗟来之食”。哪知一问价格，他们包房目前的总费用竟然是八千五百元钱。

姜宇阳本打算如果费用是三四千的话，就由自己出钱，算是请同学们吃顿绝交餐。但没想到要付这么多钱，摸摸自己干瘪的钱包，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他走出饭店，叫辆出租车径直回家。在路上，他给肖勇发去短信，大意是自己不舒服，先回家休息，以后有机会再聚。

发完短信，姜宇阳扶着车窗，望着外面的夜景，不由地陷入沉思。突然，他下定决心，发誓自己一定要混出个模样，否则再也不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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