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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薛慕婷（旧版）

小婷的眼中充满嫌弃和厌恶。她急于整理自己的衣服，心情大坏。

姜宇阳望去，很明显地看到她的水绿色连衣裙的右腰处被液体弄湿了一大片。即使现在光线昏暗，也能看得很清楚。但最让人难受的是裙子散发出一阵阵的酒味，这对于不喝酒的女孩来说就是恶臭。

小婷不住地挤、掐、拧自己的裙子，但均无济于事，最后连她的手也沾满酒，拿到鼻子边闻，便更加厌恶地“呸”了一声。

姜宇阳知道是自己的错，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易拉罐会碰到你。”

小婷怒道：“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的裙子都臭了，你说怎么办？”

姜宇阳忙说：“我会负责的！这样吧，你的裙子由我负责清洗，洗后绝对和新的一样。”

小婷非常闹心，不想搭理他，嘴里嘟囔：“真讨厌，这是我刚在ZARA买的，第一次穿就被你弄脏。”

姜宇阳理亏，只能不住地道歉，乞求得到她的原谅。但看她久久没有表态，最后只好提议：“如果你的裙子怕清洗，那我就赔给你一件新裙子。样式你选，一模一样的也行。”

小婷极其蔑视地说：“哼，你不就是个爱勒索的臭记者吗？勒索到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姜宇阳知道，女人生气时往往会丧失理智，无论怎样理性地规劝都不会听进去。但毕竟是自己的错，所以极耐心地提议：“那你说怎么办？这样吧，如果你要我赔钱，多少我都会赔；如果你要我洗裙子，我就找家最好的洗衣店。咱们可以先加微信好友，等你想好后，随时告诉我。”

“呸，想得美！”小婷白了他一眼，“你想用这招骗我的微信呢？做梦去吧！我的微信加谁也不会加一个勒索犯的。”

小婷左一句“勒索”，右一句“勒索犯”，让姜宇阳火气上升，当场差点发作，心想：“你都不了解我，凭什么张口闭口骂我是勒索犯？”但又一想好男何必和这个女人计较，越说只会越乱。再说终究是自己错在先，还是真挚地道歉比较好。

最后小婷只是气得跺了几下脚，留句“以后别让我碰见你”后，转身就走。

姜宇阳忙在后面追问：“我要怎么赔偿啊？”

“只要让我再也看不到你就行了。”小婷没有回头，甩下一句狠话后扬长而去。

姜宇阳站在原地，看着小婷逐渐远去，心想：“这小丫头既不讲道理，又蛮横无理，以后谁要是做她的男朋友可真是倒大霉了。”

经过这场风波，姜宇阳的酒醒了很多。遭到小婷当众责骂，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一路郁闷地回到家。

而此时他的两名室友也非常郁闷。

原来王萧翰和高澜自从马尔代夫旅游回来后，就一直在闹矛盾，都赌气不理对方。

旅行是热恋中的情侣的一个巨大考验，因为旅行会让对方看到更真实的自己，很容易产生矛盾。现在王萧翰每天都是气鼓鼓的，早走晚归，一心用在工作上，并不和高澜联络。

而刘金宁则是因为一名他最敬爱的亲人刚刚去世，所以情绪也不太好。

今天三个情绪欠佳的人聚在一起，不知是谁提议，说要不咱们在一起喝点酒如何？

这一提议迅速得到所有人的响应。于是乎三人本着只喝一点酒解解郁闷的想法，买了一些啤酒。哪知酒这东西越喝越惆怅，还越想喝。这回三个人彻底放开，全都喝多了。

姜宇阳最后都不知是怎么躺到自己的床上。他依稀记得刘金宁不住地去厕所呕吐，而王萧翰则是满嘴胡话，又哭又闹。

等一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因为昨天喝了很多酒，所以姜宇阳现在非常难受。头疼乏力，还恶心欲吐，根本没有食欲。他好几次想起床，但只要坐起来，就会觉得天旋地转，胃内翻江倒海。最后只得喝点温水，又躺了下来。

别人也好不到哪去。刘金宁今天没有去图书馆复习，像条死狗似的瘫躺在床上，比姜宇阳还严重，一大早就吐了好几次。

而王萧翰的状态也不好。姜宇阳数次听到他跑进厕所“喷射”。

到了中午，姜宇阳最先缓过劲来，觉得已经好多了，于是赶紧起床，去附近一家小饭馆吃点东西，还热心地给室友们带回皮蛋瘦肉粥和咸鸡蛋，打算让他们吃点粥养养胃。

但王萧翰和刘金宁并没有食欲。姜宇阳只好将食物放在桌上，嘱咐他们趁热吃。

他今天酒醒后想了很多，十分后悔因为自己的耍酒疯，将小婷的裙子弄脏，决定一定要赔偿。至于那件水绿色裙子，记得小婷说是从ZARA买的，于是他登录ZARA的官网去找，果然找到同款，才知它的价格是四百多块钱。姜宇阳决定要将这笔钱还给小婷。

他想起来曾经和祁强去义乌商品产业园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店主老王，是她的叔叔。所以姜宇阳决定马上将钱交给老王，由他帮自己转交。

打定主意后，姜宇阳立即动身，费了很大周折，终于来到产业园。

产业园和上次一样，大门口还能看到几名顾客在溜达，越往里面走人越少，等来到老王的店铺时，已经一个人都看不到。

姜宇阳推门走进去，正好看到老王。

今天老王非常发愁，因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开张。他不住叹气，心想以后生意该怎么办呢？

等姜宇阳推门进来时，老王心中一喜，急忙迎上前来，恭敬说道：“顾客你好，欢迎光临。”话未说完，立即认出姜宇阳，指着他说：“你是那名小记者。”

姜宇阳点点头：“是的，我姓姜，上次是和祁老师一起来的，你还记得啊。”

“对，你是姜记者，怎么不记得？快请进。”老王将姜宇阳请进屋内。

姜宇阳左右环视，说：“王老板的生意感觉有些一般呢。”

老王苦笑说：“岂止是一般，简直就要完蛋了。姜记者，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姜宇阳赶紧说正事，问道：“王老板，上次我们来时，那名拍广告宣传图的女模特是你的侄女，对吗？”

“你是指小婷吗？是的，她怎么了？”

“王老板是这么回事儿。”姜宇阳于是将昨天发生的事讲述一遍，最后表示要请老王帮自己转交赔款。

老王连连摆手：“裙子洗洗就好了，不用原价赔。”

但姜宇阳十分坚持，务必请老王帮忙转交。

推搡再三之后，老王终于将钱收下，说道：“好吧，既然姜记者如此坚持，那我就帮你把钱转给小婷。哎呀，我这个侄女平时骄横惯了，请姜记者别放心上。”

姜宇阳点点头，说：“不会的，这次毕竟是我的错。”

老王顺势请姜宇阳坐下，给他倒杯水，又聊了起来。老王问：“姜记者，你那个祁老师不是答应帮我写篇新闻吗？”

姜宇阳点头，知道有这回事，疑问道：“难道祁老师写得不好吗？”

老王“唉”了一声，说道：“不是写得不好，而是他压根就没写。我可是花了五万块钱请他帮忙，过了这么久都不写，有些不对。”

姜宇阳没想到已经过了好几天，祁强竟还没帮老王写，只得安慰他说：“可能因为我们最近比较忙，他还没来得及写。不过你放心，祁老师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况且他还收了钱，请王老板再耐心等待。”

老王说：“其实我也这么想。但我实在忍不住，就给你的祁老师打去电话，结果打了好几次他都不接，所以我现在有点发毛。正好你跟他是同事，请姜记者帮我催催他吧。”

姜宇阳点头说：“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催。你也再等待一下，因为我们最近确实比较忙。”他耐心开导老王，效果还是显著的。

聊来聊去又聊到小婷身上。老王透露小婷叫薛慕婷，是自己过命好友的女儿，被自己视作亲侄女。她就读于南方某时装设计学院，毕业后回到平海，目前主要做模特。

言谈中，姜宇阳看出老王对这个侄女不是太满意。老王说女孩子还是应该找一个正当的工作，像模特这种就是吃青春饭，越往后越难。

姜宇阳同意：“确实是这样，这行的确干不长久。”

老王一拍大腿，说：“对呀，你们都有手艺，到哪都饿不着。但靠青春吃饭怎会长久？我好几次都让小婷来帮我，我可以教她如何运营店铺，但她就是不听。你说这孩子，真让人发愁。”

姜宇阳心中却在想：“原来她叫薛慕婷啊。”

又聊了一会，姜宇阳决定告辞。

老王将他送出，离老远还不忘提醒：“别忘了让老祁赶快给我写新闻！我的店铺现在就靠他起死回生。”

姜宇阳大声回复：“放心吧，我一定催促。”

到了下午，姜宇阳完全清醒。由于之前没有食欲，并没有吃多少东西，所以醒酒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很饿。他并不打算立即找吃的，而是要等到晚上和朱立伦见面的时候再吃。

是的，今天正是他和朱立伦约定的日子。

晚上六点，姜宇阳和朱立伦准时在饭店会合。

朱立伦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随意披个衬衫，搭配条西裤，显得风度翩翩。

等到点菜的时候，朱立伦竟出乎姜宇阳的意料。

姜宇阳一直认为朱立伦是个小气、吝啬的人。没想到这次点菜时，朱立伦竟然十分豪爽，连点好几道硬菜。

这种菜价格昂贵，姜宇阳平时是绝对不会吃的。他看到朱立伦竟请自己吃这么贵的菜，不住地阻劝，怕他破费。

朱立伦哈哈大笑：“第一次请你吃饭，怎能不吃点好的呢？再说我也是馋了。”又要啤酒，姜宇阳忙说自己才刚醒酒。实在是不能喝了，于是朱立伦也不勉强，只给自己要了两瓶啤酒。

不一会儿，菜都上齐了，两个人就边吃边喝起来。

这些菜的确做得很香，再加上姜宇阳饿了半天，于是不顾形象，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朱立伦一边笑着，一边夹菜。等吃了一会儿后，两人都有些半饱，于是开始闲聊。

朱立伦首先说：“小姜，今天找你来，主要想商量一下咱们要如何报道月底国足的友谊赛，如何做到一鸣惊人。”

姜宇阳同意：“是啊，朱老师，这的确应该商量下。我都听你的。”

朱立伦继续说：“小姜，你最近写的新闻我都看了。我感觉你很清楚新闻里必须要有吸引读者的眼球的要素，必须设置矛盾，而且过程还要写得精彩，这样才能最大地获取流量。这样很好！”

姜宇阳对朱立伦的赞扬感到兴奋，原来自己的实力已经得到前辈的认可。

接着朱立伦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虽然吴奈给他们分配的任务是报道两场比赛的过程，但朱立伦并不打算局限于这短短180分钟里的内容，而是连赛前准备情况和球队背景也一并报道。更重要的是将这些素材分成许多小段，分别写出多篇新闻，来个“信息轰炸”，以量取胜。

姜宇阳从来没有想到这些，听完当即表示同意，称赞朱老师的主意非常棒。

两人接下来将每个步骤都详细探讨，最后决定出方案。朱立伦讲的这些其实也是“偏门杂道”，很多素材都是编造的，就像姜宇阳那篇火遍全网的新闻那样，先编造，用“某人透露”或“有人泄露消息”来引出假消息。

姜宇阳心里很高兴，没想到儒雅的朱老师竟如此重视自己，而且十分看重自己的意见。他觉得干劲十足。

等一切都定好后，两个人就开始聊起别的话题，慢慢就聊到上次体育部开会时的争吵。

朱立伦感叹说：“其实老祁说得没错，咱们领导确实是那样的人。他喜欢拉帮结派，让手下站队，其实这又何必？大家一起努力将新闻报道好，这样不好吗？”

姜宇阳点头理解，因为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就最讨厌那种爱玩权谋的人。

朱立伦话锋一转：“但是老祁这个人也有缺点。我估计他当着你的面把我们都骂了一顿，是吧？他肯定也说过我的很多坏话。”

姜宇阳更有同感，点头说：“可不是呗。他的确是这样。估计当你们面也没少说我的坏话。”

朱立伦哈哈一笑，没有说什么，但那意思显然是说“你猜对了”。

他们又聊些别的。朱立伦突然说：“你跟着老祁，有一些东西千万不要学。其实像这种编造新闻，就不可取。你想想，编造新闻是新闻界的大忌，如果以后想在新闻界好好发展，就不能靠这个。”

姜宇阳不禁想起大学老师就是这么教育自己的，连连点头称是。

朱立伦接着说：“其实你的文采很好，思路也活跃，只要用心创作，将来一定会写出名堂的。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作为顶尖大学新闻系毕业生，不像我们这种二流混子，你完全可以用自身实力来证明自己。”

朱立伦的话深深地说进了姜宇阳的心里。这使得他对朱立伦的看法有极大的改观。

朱立伦突然问：“你知道李伦吧？”

姜宇阳点头肯定。

“他就是一个专科学校毕业的，但能在毛虫网和你一起工作，可知什么原因吗？”

姜宇阳表示不知，心想原来李伦是专科学校毕业的，难怪自己问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朱立伦解释道：“其实还不是因为把领导哄好了嘛。他给吴奈都送了好几次礼物。小姜，这我要说你了，你在这个方面就不如李伦。你现在还在实习期，并不保险，说被开除就会被开除。但你只要和吴奈搞好关系，给他送点钱，就能马上转正，何必要等三个月的实习期呢？早一天拿到一万块钱的工资不好吗？”

姜宇阳一下子被点醒了。“是啊，朱老师说得没错，我的确在这方面疏忽了。”

“你要是给他送些好礼，我敢保证，你可能一两个月就会直接转正！所以你应该多上点心，向领导表示忠心。因为你现在跟祁强走得近，吴奈都开始防备你了，这样下去的话可怎么得了？万一他使坏，让你不能留在毛虫网，你岂不是又要失业了？”

姜于阳终于醒悟，他郑重地感谢了朱立伦。

朱立伦随后又以一名长者身份，好言劝姜宇阳平时多外出，多采访才能交到各种朋友。这倒与祁强的观点是一致的。

姜宇阳现在深感朱老师是个好人，不光儒雅还很热心。之前因为他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让自己对他多有偏见。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对谁都是那样笑，看来是面部神经损伤的缘故，并不是本人多有城府。

这顿饭他们吃得非常尽兴，直到很晚才分手。

分手后，姜宇阳自行叫辆出租车回家。在车上他满心盘算要给吴奈送些什么，送钱还是送礼物呢？

正在盘算时，正巧出租车司机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里正在报道平海市本地的梦想少女偶像团。

听到提起这个团，姜宇阳急忙侧耳倾听。

广播里详细地介绍这个团，并且着重介绍林若仪。广播主持人积极评价林若仪，说她是近期冒出的非常优秀的新人，唱歌和跳舞都非常好。

接下来主持人就播放一首林若仪唱的歌曲，是由邓丽君原唱的经典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随着优美的旋律响起，林若仪用天籁般的嗓音将这首老歌深情演绎，听起来别有一番不同感受。

姜宇阳沉浸在美妙歌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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