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大明：靖难遗孤的铁血征伐
第三章 方孝孺的儿子（旧版）

此时约莫中午时分，和煦的微光透过窗榧将房间内映照的纤毫毕现。

李斌多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大概是卧床久了，不曾进补，实在虚浮的厉害，李斌现在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双腿发软，若非他强行扶着圆桌倚立，只怕要瘫倒在地了。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两张又惊又喜的面庞，心中最后一丝希冀也没有了。

因为这两个人都身穿古装，一派古意，全然一副电视剧里面相似的古人装扮，半点找不到现代人的影子。

那当先的美妇人，身着一袭月白色对襟大袖，外罩了一件湖蓝色比甲，一头入瀑乌黑秀发全部绾在头顶，仅用一根玉钗固定，她样貌生的秀丽，身材却是丰腴，肤色白皙，气质如兰，看起来也就三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一双眼睛中满是温柔慈爱之色，既惊且喜的被李斌喝令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而那另一个小丫头却是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生的粉雕玉琢，绾着双螺髻，穿一件白棱薄袄衫，莲青马面裙，愈发衬的皮肤白皙更甚乃母，彷如瓷娃娃一般，一双空灵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的看着李斌。

“三朗，你、、、你怎么了？你不认得为娘了？你别吓我呀孩子，我是娘呀、、、、”

那美妇人见李斌目光空洞且茫然，不禁开口道：“我的儿，你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啊？”

“三哥、、、、你怎么了、、、三哥？”

两人被李斌疾言厉色喝止身形，一时也不敢上前，只关切的询问。

李斌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到了现在，他已经断绝了最后一丝希冀，这绝对不是开玩笑，更不可能是演戏，自己真的穿越了，这一刻开始，他才算真正完全说服了自己，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时代里，如今自己的意识或者说灵魂附穿越，附身在了这家的三儿子身上。

想到这，他闭起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贵妇人和小丫头面面相觑。

忽然李斌骤然睁开眼，他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现在他满心疑惑，他急切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贵妇人一脸吃惊，那丫头闻言看了一眼窗子，道：“三哥，现在是辰时三刻，你咋了？”

“辰时三刻、、、”

李斌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我问的不是今天什么时间，我问的是当今是哪朝哪代？皇帝是谁？”

“三朗，你、、、、你、、、你不要吓娘亲啊？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贵妇人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顿时淌下两行泪珠来，就要上前。

“站住，别动，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

李斌现在特别想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朝代来，他见贵妇人上前了一步，急忙疾言厉色再次喝止，他又微退了一步，身子顿时有些踉跄。

“好、、好、、娘不过来，你别激动。”

贵妇人连忙止住身形，双手示意李斌不要再动，她擦拭了一把泪珠道：“现在是丁丑年，也就是洪武三十年，当今皇帝乃是我大明开国皇帝，名讳不得说，三朗，你真的不记得了？”

“大明？洪武三十年？”

李斌咋舌，呆立当场，他竟然穿越到了明初，他念书的时候一向是喜欢历史的，对于鼎鼎大名的洪武年号，可是如雷贯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身穿鹅黄色袄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生的也是颇为好看，约莫十三四岁左右，眉宇之间与这贵妇人有几分挂像，她见到李斌，先是微微一怔吗，随即惊喜道：“小弟，你醒啦？”

李斌一时不好接话，见她莲步款款往这边走来，李斌再次厉色喝止住：“站住。”

那妙龄女子立时被吓得一怔，止住了身形，随即绣眉一簇，双手叉腰，葱指气呼呼的点指李斌，娇斥道：“好你个臭小子，你竟敢这样凶我？没良心的，你昏了一个月就属我照顾你时间最长，喂水喂药的，没个好听话儿，这便过河拆桥了？别以为你生了一场大病，你就是碰不得挨不得了？敢凶我，仔细你的皮。”

她声音极为好听，如黄莺出谷一般清脆。

“二姐，你快别说了，你没发现三哥有点不对劲吗？”

一旁小丫头拉住二姐的手，轻轻的说道。

“嗯？”

这丫头这才重新打量起李斌来，只见他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虚汗，目光有些迷离却又充满复杂的神色，而且整个身体也在微微的摇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娘，小弟他、、、、、？”

贵妇人闻言鼻子一酸，哀声道：“老三刚被我们娘俩给挠醒了，但是他醒来后也不让我们接近，还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只怕、、、只怕他真的是如赵神医说的那般，即便醒来也是脑袋出了大问题的。”

“二姐，三哥刚一醒来就问现在是哪朝哪代，当今万岁爷是谁？你说三哥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会问这么一个傻子都知道的问题呢？”

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小声的说给二姐听。

“啊？这、、、、、、小弟？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你二姐呀？”

二姐闻听母亲河小妹的话，本来被李斌凶了一句升腾起的怒气也瞬间消失了，忍不住对李斌喊起话来。

“小弟，你真的不记得姐姐了吗？我们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呀，我比你早生片刻，还有小妹，你最宝贝的小妹你也不记得了吗？还有娘亲，你也记不得？”

李斌看着这个二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看了看贵妇人和小丫头，他心中明白，但是自己并不是这家的三儿子，也就无从升起亲密之情，但是眼见这三个女子如此，他也于心不忍。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三儿子，我叫李斌，来自600多年后的现代，我是出了车祸意外穿越到了你们儿子身上的，你们懂了吗？”

李斌开口解释，眼下他并没有其他好的办法，虽然他知道实话实说的解释未必有用。

果然，三个女子闻言面面相觑。

“孩子，你说的什么胡话呀？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哥、、、呜呜呜、、、你真的脑子坏掉了，你不记得我啦，呜呜呜。”

“小弟，你不要跟我们玩笑了，你看娘亲都急成什么样了。”

三个女子听到李斌的“胡言乱语”顿时脸色大变，她们此刻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老三”多半是真的脑子出了大问题。

李斌暗叹一声，心知解释也没有用，他不再管这几人，反而扶着桌沿，一步步往门口行去。

只是他一抬步走路，顿时气喘如牛，脚步虚浮，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气力，但即便如此，一向性格倔强的他仍是咬牙一步步朝门口走去，只是步履无力，险些摔倒，好在他一直扶着器物，但犹自如不倒翁一般踉踉跄跄。

“三朗，你去哪？”

“三哥、、、小弟？”

三人被李斌的举动吸引，就要上前搀扶，但是李斌手一挥，止住了她们。

三人便缓慢的跟在李斌的身后，随时准备去搀扶。

李斌心里苦笑，他眼下这个身体状况，实在是糟糕，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久未滋补，损耗的厉害还是本身就有暗疾，竟是这般虚弱无力，更重要的是额头的伤势，似乎极重，一跳一跳的疼痛难当。

房间里间到门口并不远，正常也就十几步的距离，但是在李斌这里，足足蹒跚了半刻钟的时间。

当他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头上细密的汗珠发成黄豆大汗珠子滚落，他只觉眼皮渐重。

他强忍睡意，依靠在门框上，看向屋外。

这是一个并不大的院子，房间外便是天井，天井下一个半人高的瓦缸，通体黑色，缸口足有屋里那圆桌桌面大，那缸里盛满了清水，养着一簇睡莲，在穿堂风的轻拂下微微摇曳。

天井的正南方是大门，大门口还有一件小房子，大门洞开着，隐隐约约能听到门外的小贩叫卖声。

在天井的正北方是也是一间古拙雅致的屋子，房门大开着，从李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屋里的陈设，一张八仙桌，两排太师椅，中间隔着高脚木质茶几，中堂挂着一副《竹石图》其余却无其他。

这些李斌一一扫过，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正对面的房子时，顿时眼睛一亮，心中没来由的一动。

因为那正对面的屋子房门紧闭，在其上方悬着一块匾额，上面竟是用瘦金体镌刻着两个字：正学。

而在“正学”二字的右下角，赫然落着一方印，李斌略微辨别，猛然一惊，那印上竟然是：蜀王宝印。

正学？蜀王？

李斌刹那间响起了好多年前看过的书籍，他因想来喜好历史人文知识，所涉猎颇多，除了本身教科书上的内容，还经常博览杂书，因此他的历史知识有些积累，这些年打工虽不曾进学，但是当年兴趣所至，这底子到底还有些。

他仅通过“正学”的匾额和那落款的“蜀王宝印”立时响起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方孝孺。

他记得历史上只有一个被皇帝灭了十族的家族，那就是方孝孺家族。

曾经有部电视剧里也有这样一句台词：“遍揽二十一史，从来只有诛灭九族的，可唯我大明能诛十族。”

这说的便是方孝孺了。

这方孝孺之名就此成为明史中无法回避的一个名字，也因此被后世多加提及，成为“骨鲠之士”的代名词，也因此对历史惯常有兴趣的李斌也在书上多次了解过。

这方孝孺师从大明开国鸿儒、文臣领袖、大学士宋濂，学问之大，连宋濂同辈都难以望其项背，比之乃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濂称其“喧啾百鸟中，得遇孤凤凰。”将之比作“孤凤凰”，连叹后生可畏。

所著文章甚多，天下广为传颂，《灵芝。甘露》之文章，连大明开国君主朱元璋都击节赞叹，又常以“明王道，致太平”为己任，俨然天下士林领袖，桃李满天下，上至大明开国元勋德庆候廖永忠，下到地方儒生，都有他的门人子弟。

后来他被举荐出任汉中府教授一职，蜀王朱椿喜好文学，得闻贤名，聘为世子师，亲自给其读书处赐匾额“正学”，士林传为佳话，后世士人乃称“正学先生”正是由此而来。

也因此，有所深入涉猎的李斌得见此，才能反映出这主人的身份来。

方孝孺后来官至翰林博士，实领帝师职，操刀新法，力主削藩，激起靖难之变，以至江山倒悬，十族获诛，实堪唏嘘。

此是后话，按下不提。

“难不成，我穿越到了方孝孺家？那我如今这具身体，是方孝孺？还是方孝孺的儿子？”

李斌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只觉嘴唇发干，嘴里发苦，他颤巍巍的转过身，看向贵妇人母女仨人，道：“你们快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三哥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快说、、、、”

李斌喝吼道。

“这么凶干嘛，你叫方中愈，是我三哥，我叫方仪宣，二姐叫方仪岚，大哥叫方中宪，娘亲叫郑、、、”

小丫头方仪宣扁扁嘴，不满的白了一眼李斌，她一连串报出了几个人的名字，轮到自己娘亲的名讳了，却是突然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李斌最想听却不是这些，他着急问道：“那你爸是不是叫方孝孺？”

“过分，小弟，你怎敢直呼爹爹的名讳？”

“三朗，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李斌全然不理这些，他在听到回答后，脑瓜子嗡嗡的。他早该想到，如今已是洪武三十年，自己还只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这自然是穿越成了方孝孺的儿子了。

没想到啊，车祸没死成，穿越了古代，竟然穿越成了大倒霉鬼方孝孺的儿子，这不是再过几年又要再死一次，弄不好还是留不下全尸的那种虐死。

想到这里，李斌顿时眼前一黑，登时支撑不住，仰面就要栽倒。

幸好郑氏母女三人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搀扶住，又回到了里间床上躺下。

三人将他被子掖好，郑氏起身道：“二妹，管家可去了？”

方仪岚点头道：“去了，管家才走。”

“娘，你说小弟这情形，是否有些怪异？”

方仪岚道：“他既是记不得我们，连他自己姓甚名谁也忘记了，却是偏偏记得爹爹的名讳，你说奇怪不奇怪？”

郑氏还没有说话，却是机灵鬼儿似的的小丫头方仪宣接话道：“嘻嘻，奇怪奇怪真奇怪，三哥变成丑八怪。”

“你呀，没心没肺。”

郑氏宠溺的用手指戳了戳小女儿的额头，道：“你看着你三哥，不许再挠他了，他身子虚弱的紧，我去厨房熬点补品，给你三哥补补身子。”

郑氏顿了顿道：“二妹，你去街上把回春堂的郎中请来再给三朗看看，这成都府的赵神医即便能来也要两日之后了，我怕老三有变，另外回来时候再买只老母鸡，让贩子杀干净了再拿回来。”

方仪岚乖巧的应声出去，郑氏点了点方仪宣，又指了指昏迷的“三郎”，示意让她照看着，方仪宣吐了吐舌头，转头坐在了茶桌边。

郑氏这才溺爱的摇着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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