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也是满脸的愧疚,看着跪地的乡亲父老们,嘴唇止不住的抖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鼻尖也是开始发酸,眼眶也缓缓湿润了起来。
“我等...也不想走啊!我也想打到老家,去汤阴看看......”
征战戎马十年的岳飞,此刻也止不住的放声哭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
热泪洒在距离老家汤阴三百多里路的土地上,就差一点啊!
他岳飞,也想回老家去看看,带着军队,踩着金人败走的痕迹,光明正大的回去!
去见见大哥,去给自己家的祠堂擦干净,点上一炷香,祈求先祖保佑。
然后继续踏上战场,直到彻底驱除鞑虏,光复大宋!
但,这一切,都被一封诏令给毁了!
已经不可能了!
岳飞颤颤巍巍的拿出了皇帝发下来的诏书,递给那已经古稀之年的老者看。
那老者一看到那黄橙橙的圣旨,朦胧的泪眼仿佛看见什么不可视之物,身子放的更低了。
“圣上...圣上啊!”
嘴里止不住的念叨着,用家乡的土语念叨着自己这些年受的苦。
念叨着那些金人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儿子和孙子,血流了一地。
还打断了自己的腿,也抓走了还怀着孕的儿媳妇。
念叨着自己顶香盆的时候已经伸直了手,举得很高,帮宋军运军粮的时候一次都能抗两包。
念叨着......他们不想在被金人管着了!
那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饭就没吃饱过。
好不容易才吃饱了一天,又要挨饿了。
“圣上...求求圣上开眼!”
朱仙镇所有镇民齐齐以头跄地,溅起了一地的尘土。
“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岳飞渐渐失去了力气,膝盖缓缓的弯曲:
“父老乡亲们...是我岳飞害了你们......”
“没能杀尽那些金人,还连累了你们。”
说到这,岳飞不免在想金人来了之后,这些朱仙镇的乡亲父老们会遭到怎样的报复。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他们还有过冬的粮食吗?
还有几个青壮年,田够耕吗?
马上就要到九月份了,该种宿麦(冬小麦)了。
人手够吗?
不种的话,明年吃什么呢?
等等...等等。
他的脑海里全是思绪,脑海仿佛成为了苦海一般的存在。
思绪在其中横渡。
飘啊...飘啊,略过了无数的问题,抵达了彼岸。
看到了...那一切问题的答案!
那是一张笑脸,那笑容仿佛这世间就没有难题能困住他。
那是...他哥哥!
“呵...只有哥哥你,才能拯救他们吧......”
岳飞双手捧着圣旨,低垂的着头喃喃道:
“...你一直都不肯离开汤阴老家,那我死了,你回来收尸吗?”
“应该会吧,哥哥。”
“那就用我的命,去换你早日出山,一路横推到临安,来提我收尸!”
“兄长早一天出山,这些汉人也就少被蛮夷蹂躏一天!”
岳飞低垂着头,跪在那些朱仙镇的百姓面前。
身后的亲军背嵬军将士们都早已泣不成声。
见岳飞下跪请罪,他们也同样跪了下来,一只手握着长戈,另一只手不停的抹着眼泪。
这群铮铮铁骨的汉子,面对数倍于己的金人,都不曾喊过畏惧。
浑身伤痕,血流不止都没喊过痛,更没掉过眼泪。
但今天,却都在这朱仙镇,在他们大破蛮夷大军的地方。
放生哭泣!
就在这一片跪地之中,岳飞喃喃自语着,说道最后,他突然站了起来。
“来,都抬起头来。”
圣旨丢在了地上,起身的同时,岳飞拔出了贴身的佩剑。
众将士和父老乡亲们一齐抬起头,眼睛都已经哭的红肿,都在止不住的啜泣着。
只有岳飞的神情坚毅了起来,他狠狠的摸了一把眼泪和鼻涕。
再用力的吐了口痰,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痰恰好到了那圣旨上。
在场不少的将士都已经看见了,但没有一个将士觉得岳飞又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反倒心里一阵舒爽,恨不得自己在上去补两脚!
什么狗屁圣旨!
“我岳飞在这发誓!”
岳飞看向了北方,看向了自己的故乡,一字一顿的说道。
每个字都仿佛有千钧重般,震的在场的所有父老乡亲,背嵬军的将士们,心头一颤!
同时,他们看见岳飞右手持剑放在背后,左手握紧了自己的长发。
随后,用力的一划拉!
飒!
剑声如啸,有几缕发丝飘向天空。
左手握着一把头发,环视一圈。
“会有人来拯救你们的。”
“他会从北方来,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有很多人。”
“金人会被他杀光,你们会吃上饱饭。”
“我岳飞,在此立剑碑为证!”
头发丢在了圣旨上,盖住了上面的痰和丑陋不堪的内容。
剑尖插进了头发堆,穿过了圣旨,扎进了土里。
直到留了个尖兵在外面。
最后是用脚踩进去的,岳飞现在脚还搭在上面。
有风来。
短发迎风飘起,发尖指向北方。
像是新立的军旗,彰显着刚立的誓言。
杀光金人,吃上饱饭。
这是回荡在每一个朱仙镇镇民心中的话。
也回荡在天地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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