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源—珏起
第五章 浦振华（旧版）

慕容冠兄妹辗转千里，九死一生，方才进得这苻王陵。哪知这水灵珏得来如此容易，而且亲眼目睹仇人尸身覆灭，难免喜不自胜:

“我《慕容遗训》所言非虚，水灵珏果然在此。哈哈哈，五珏聚首之日，就是我慕容家大仇得报之时。”

“这次得手太过容易，不免有些蹊跷。大哥还需小心为妙，我们不如赶紧离开吧！”慕容止望着高高的洞顶，有些不安地说道。

话音未落，猛听得耳边一声断喝：“出去？你当这是你家吗？”

二人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墓室南首的石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双怒目正盯视着兄妹二人。

“你是何人，难道这里还是你家不成？”慕容止呛声道。

“水口王淮山，世代在此为苻天王护陵，尔等宵小，休要亵渎我天王灵柩。”老人接着道。

“哈哈，来的正好，可是那屠夫王猛之后？乃祖助纣为虐，甘心侍奉暴君。这笔账，我慕容遗宗早就想跟你了结了。”不等慕容观说完，慕容止笑道：

“你可知你王家护卫的天王是何等样人？”说话间，取下矿灯，指着那一幅幅壁画，脸上挂着一副戏谑的冷笑。

王淮山并未挪动半步，悠悠的说道:

小娃娃，你二人既是鲜卑慕容之后，可知这天王墓是谁人所建，又为何建成这般模样？

慕容兄妹闻言，心中疑惑，不知老者玩的什么花样，便不再作声。

王淮山接着道：“燕国为我大秦所灭不假，当年先祖奉天王之命攻伐燕国之时，乃祖慕容冲、清河公主均戴罪殿前，我祖本可一杀了之，奈何世祖天王宅心仁厚，留下了你鲜卑慕容及羌酋姚苌的等人性命，以至招来杀身之祸……”

“你胡说！”慕容冠涨红了脸喝到。

王淮山不加理会，继续道:“当年天王对慕容冲姐弟何等宠爱，出则同辇、如则同榻；即使淝水战败以后，天王自身不保，仍坚持让他外出为官，以图发展。可惜乃祖慕容冲不仅恩将仇报，更是借机血洗长安。不料当姚苌逼死天王之后，乃祖慕容冲又想起身在秦宫的种种过往，似乎良心发现，便以王礼厚葬天王于此，并将已经到手的水灵珏置于天王口中，以保天王尸身不腐。这大墓，其实就是乃祖慕容冲和清河公主所建。尔等今日所为，真不啻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哇！哈哈哈哈！”

“够了！”慕容冠闻言既羞又恼，怒喝道：

“老匹夫，一派胡言！我慕容遗宗与你王家有灭种之恨，此仇不共戴天！”言罢飞身一跃，一招黑虎掏心直取王淮山面门而来。

王淮山轻轻地摇头道:“你二人生得倒是俊俏，只是这般阴狠倒是像极了当年的雌雄慕容。也罢，若是物归原主，二位尚可自便。倘要这般无礼，便休怪老夫无情了。”

话音未落，猿臂一舒，双掌由身体两侧划出一道弧线，两道劲气直奔慕容兄妹而去……

“捆仙绳！”

慕容冠一声惊呼，收了身法，随即一个北雁南归翻身躲避。那两股气流，却已到了近前，将这二人凌空一提，便面对面捆得粽子一般。

平常人若被这捆仙绳缚住，断无脱身之术。怎奈这慕容一派，悠悠百代，对付这般状况还算是有些手段的。

二人四目一对，身子同时一缩，早已不见了踪影，捆仙绳没了目标，飘飘地化作一缕青烟当空消散。

“娃娃，哪里走！”王淮山一声呵斥，便要朝出口追赶。岂料二人还有后手，那本已消散的捆仙绳，此时却直奔王淮山自己而来，端的是防不胜防。

王淮山护住面门，左手一拂收了招式，右手食指当空画出一道鬼符，墓室内顿阴风阵阵，怪声连连，墙上的人鱼闻风而动，如同夜空里游走的厉鬼，四下里追索慕容兄妹的踪迹。

兄妹二人本已躲在棺椁之下，正待伺机脱身，这一来却是藏无可藏。便索性飞身跃出，仗着年轻力壮直奔王淮山近前，一通百家拳，劈头盖脸呼将下去。

王淮山倒背双手，上身前后左右晃动，脚却未曾离地半步。二人虽然少壮，却未有一招击中老人。

“小娃娃，轮到我了”

王淮山一个灵蛇走位，如疾风般将两人围在垓心，一通八卦连环掌，将二人双双拍出丈余。

这对兄妹连中数掌，脱身乏术。情急之下，慕容冠自那背包里取出一物，却是一捆高爆工程雷管。这东西本是准备爆破墓穴的，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此刻两人急于脱身，便拿出了此物。

王淮山暗叫不好，刚一侧身退至石门的后面，便是“轰隆”一声炸响，整个墓室哗啦啦地坍塌下来。

待烟尘散尽，哪里还有那慕容兄妹的踪影。而另一侧的墓道，却已是大门洞开。

王淮山心中懊恼，循迹来到洞口，却见那烟尘中，一条壮硕黑影正朝爆炸之处飞奔而来。

“还敢回来！”王淮山一声低喝，抢步迎了上去。

硝烟中，二人你来我往，拳掌相交，斗了三十来合，渐渐发现不似那慕容兄妹的套路。心中不免生疑，便拉开距离问道：

“你是何人？”

“盗墓贼，也敢来问我？”来人说完一招双龙出洞直取老人上盘。

王淮山不敢怠慢，拇指微曲，伸出一掌接住对方，顺势往后一收，二人瞬间四目相对。

但见来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却生的剑眉星目，气宇非凡，并不像那鸡摸狗盗之辈。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朗声道:

“在下王淮山，敢问后生哪路英雄，到此何为？”

闻听此言，来人一愣。“莫不是水口王伯伯？”

“正是老朽。”王淮山道。

“伯父在上，侄儿是白马浦振华。”来人道。

“原来是我老氐后人，起来起来，到屋里说话。”

距此地半里路程，有一座青瓦院落。三间正房，两排厢房，靠外的一侧高出内侧丈余，正是典型的关中民居。正厅的屋檐下，一位二十出头，留着个独辫的少女正向院外翘首张望。眼见得王淮山进来，急忙迎了上去：

“爷爷，吓死我了。尖角堆那边好大的动静，我正要出来寻你呢。”

“莫事莫事。快来见过你家浦叔叔。”王淮山道。

“蒲叔叔好，快请进屋。”女子道。

两人进屋坐定，浦振华将这几年寻访氐人下落及追踪慕容二人到此的经过约略叙述。王淮山不免一阵唏嘘道：

“贤侄一路辛苦，可叹那慕容遗宗，数百代人死性不改，至今仍对当年灭国之事耿耿于怀。老朽无能，今番竟然被那两个小娃娃得手，只怕从此天下又将重启祸端啊。”

“伯父不要自责，都怪我来迟了一步，被这二人走脱。我当全力追缉，追回圣物。”浦振华道。

王淮山略略点头：“老朽已是耄耋之年，幸有你等后生为继，足慰平生。只是你为守护圣物，抛家舍业，老夫有些于心不忍。”

“伯父勿忧，凡我老氐，永护圣器，这是我浦氏职责。”浦振华回道。

王淮山道：“你祖上还有何人，膝下可有子嗣？”

“家中尚有老父，犬子俊东尚在念书。”浦振华道。

王淮山略欠身道：“老夫膝下一子已先我而去，唯有这孙女阿水相依为命。我今已年迈，大事还望后生努力。听说你在外奔波十余载，至今未曾还家，最近你老家又遭遇地震，我打算让阿水到你老家探查一番，顺便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令尊，你看如何。”

浦振华闻言倒身便拜：“多谢伯父好意。只是阿水姑娘年纪尚幼，这旅途劳顿，恐怕多有不便。”

不待说完，老人起身扶起浦振华道：

“欸～贤侄有所不知，我这孙女虽是女娃。却自幼喜欢弄枪使棒，习得一套流星八卦掌，更有我王氏独门捆仙绳护身，危机时当不至于吃亏呢。何况，乃祖天王于我王氏有知遇之恩，先祖曾立下祖训：世世代代，永不相负。”

浦振华闻言又是一拜：“伯父一门义薄云天，侄儿无以为谢，此番唯有不辱使命，以报伯父大恩。我料那慕容兄妹尚未走远，我这便去追。”

“你有要务在身，老夫不便留你。他二人既已盗得水灵珏，下一个目标当是其他圣物。我明日要向文管所上报墓葬损毁情况，不便外出。就让阿水去白马通知令尊，你此行尽快设法联系其他头人，商量对策，你看如何？”

“就依伯父之意。”

说完浦振华拜谢而去，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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