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之海
第三章 以少女之名（旧版）

何年做了一个让自己感到鬼痛的梦。

梦里有他喜欢的星际穿越、机械生命和美少女，一如80年代的蒸汽波。他打算再睡一会儿，因为没有听到到站下车的广播。

“喂喂？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该不会是醉以太了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何年耳边揶揄道，冰冷的气息随着寒风吹进耳朵，让何年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我睡了多久？到站了吗？”何年晃了晃脑袋，眯着惺忪的眼睛摸索着寻找自己的眼镜，想看看是哪个好心的小姑娘把自己叫醒。

“喏，”少女似乎是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第一时间把眼镜递到了他的手上，“睡了大概7个小时，空间波动导致提前着陆，你又没有给目的地坐标，我就直接落地了。”

何年还没来得及接过眼镜，听到少女的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坐起来发现自己看得一清二楚。身边跪坐着抬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赫然是因为自己恶趣味而出现的，自称魔列车的女性。

“你！我！等等，这不对劲，我……回不去了？”

“你，回！不！去！了！”

再次得到了少女一字一顿肯定的答复，何年有些失神，平复了心情发现只能随遇而安了，于是躺平在雪地上，他和少女黑色系的着装像是两滴墨水浸入白纸一样，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艾欧泽亚？”

“艾欧泽亚！”

艾欧泽亚，一个让何年伤心的地方，他着实没想到自己会来到这里，以这种方式。

“我不知道是谁安排你接我到这里来的，但我会找到他，因为我要回家，在这之前，”何年转头看着侧躺在自己旁边的少女，“你呢？完成了接我的任务之后，你要去哪里？”虽然觉得如果少女就是魔列车，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她，但毕竟是自己来到这边认识的第一个人，姑且算作是“人”。

少女皱了皱眉头，略加思索，说：“没有后续的指令了，但你带着父神的怀表，我会跟着你，潜意识告诉我应该跟着你，你有什么想法吗？”

何年挽起袖口看着母亲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它已经彻底水晶化，固定成了之前在星空中见过的模样，微弱的蓝紫色光晕围绕着淡金色的透明表盘，指针和齿轮清晰可见，显示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

“有点儿意思，”何年心中开始整理思路，“艾欧泽亚，魔列车，星空轨迹，时空怀表，机械生命，父神，蓝紫淡金……”

“这个配色，你爹是亚历山大？”何年想从少女口中得到一些结论。

少女不假思索地回到：“亚历山大是所有机械生命的父神。”

右手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机械表面，手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温和感。何年感到疑惑：“可是它是一块手表哎，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怀表是用绳子拴起来挂在脖子上的。”

“父神的东西，哪有那么简单的，”少女有点生气，一只手抓住何年的左手，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表面，“看表，别看我。”随着少女的动作，原本的表带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表身。

“呃……”少女发现了问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灵机一动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一根细细的黑色金属材质的绳索，将表身穿起来，总算是有了怀表的样子。

“给，还给你，它很重要，虽然我现在想不起来有什么用，但是很重要。”少女小心翼翼地把怀表挂在了何年的脖子上。

看着少女谨慎而又认真的表情，何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拒绝少女亲昵的动作，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觉得少女并不危险。想起之前少女对自己的戏弄，他恶作剧地问到：“这算什么，定情信物？”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居然在调侃一个机械少女，虽然和人一样有着自我意识和情绪，但本质上魔列车还是一个机械生命。

少女听出来了何年的尴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大方方地说：“算是吧，如果你会珍惜它的话……我远比你想象中地要了解生命，毕竟时间对我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无聊的时候只能观察大陆上的生物，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把我当作人，我是很开心的。”

两人沉默地坐在雪地里，何年本身并不是一个话痨，少女清冷的气质也体现出她并不健谈，只是突然世界和身份的变化刺激产生的自我保护使然。

时间慢慢流逝，在和少女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中，何年不得不接受自己来到了和游戏描述相同的世界这一事实。虚拟成为了现实，他决定要做些事情，改变一些人和事的结局，同时想办法寻找回家的路，以及找到祸害自己的人，然后把他或者他们暴揍一顿，如果自己有这个能力的话。

库尔札斯的夜晚异常寒冷，可两人似乎越聊越开心，呼啸而过的寒风和凛冽的暴雪也并未打断彻夜的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

——“魔列车啊，他们都叫我魔列车，我就是魔列车咯。”

——“那是以前，以前你是个铁坨坨，现在你是个女孩子了。”

——“哦？”

——“女孩子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啊，可可爱爱的，香香软软的……”

——“的什么？”

——“的名字。”

——“不知道哎，我认识的机械生命只有父神，也只有父神有名字，父神没有给我取名字。虽然父神说，我们有无数的同胞，但是我没有见过。”

——“那我给你取一个？”

——“好啊，要可可爱爱，香香软软的名字。”

——“魔列车，魔女，机械，黑发黑瞳，我想想啊……”

——“已经过去445秒了，还没好吗？”

——“静夜思吧，寂静，雪夜，思念。”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那你呢，你的名字？”

——“我啊，我在我家那边叫何年，我给你想了新名字，作为交换你也给我想一个，如何？”

——“麦尔，麦尔赛可睿特。”

——“好快！不过有点长不太方便哎，为什么叫这个？”

——“秘密，我喜欢。那平时我叫你麦麦？”

——“好的静静。”

——“静静，我也喜欢。”

——“高等机械生命都拥有自主意识和自我情绪吗？我觉得你就是个活生生的青春期小姑娘。”

——“根据数据分析，正常的人类男性都喜欢青春期的小姑娘，你是正常男性吗？”

——“我算是吧。”

——“那你喜欢我吗。”

——“嗯？”

——“你喜欢我吗？作为人类形态的，名为静夜思的我。”

何年没有想到静静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翻身站了起来，少女也站了起来。看着满天的风雪和寂静的星夜，何年突然释怀，坚定地回答道：

“喜欢。”

嘲笑着自己的固执和狭隘，何年揉了揉静静宛如活人的头，轻轻牵着少女的手，在风雪中往前走。

——“我们得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夜晚，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起来我再想想怎么生活。”

——“我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生活，如果受伤严重或者以太不足，我会进入休眠状态。”

——“嗯？”

——“嗯。”

——“嗯？”

——“嗯。”

——“我人傻了。”

——“嗯，你人傻了。”

——“差点忘了，除了你，我还有其他的新手礼包吗？”

——“新手礼包？”

——“没有吗，那我这算是开局一个人，装备全自带？”

——“对我不满意？”

——“没有啦，我眼镜呢？”

——“这个？归我了。”

——“嗯？眼镜娘？”

——“喜欢吗？”

——“更喜欢了。”

——“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想找个喜欢的地方，和喜欢的人，先修一栋房子，再做喜欢的事情，比如找到光之战士。啧啧，话说回来这岂不是能提前体验6.0伊修加德独栋雪景小别墅，我血赚哎。”

——“为什么要走路？”

——“不走路，难道用飞的？”

——“是可以飞。”

——“我不会飞。”

——“我会。”

——“呃，那好吧……其实我没见过雪，看样子这边是库尔札斯，我想去神意之地。”

——“你会修房子吗？”

——“呃……我可以试试。”

——“我会。”

——“好吧，我是废柴。”

——“废柴？”

——“根本燃不起来的，废弃的，没有用的。”

——“人类的学习能力是很厉害的，不会可以学嘛，我教你啊。”

——“好。”

……

风雪声渐渐掩埋了两人的对话声，何年将现实生活的压力和责任暂时抛在脑后。

简单而朴素，年轻的男人带着一位机械少女在漫天风雪中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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