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思忖一番,僧人再次问道:“主持,送走吴主簿之后,咱们还要出手吗?”
主持想了想,道:“不用了,答应吐蕃的事情,咱们已经办到。
接下来咱们也该潜藏起来积蓄力量,等待玄奘回归,然后再发力。”
僧人听后回道:“如此贫僧这便去安排送吴主簿上路。”
“嗯,去吧!”
........
时间流逝,转眼已是深夜。
写完奏疏的苏怀躺在榻上总结案件的得失。
一番思考之后,苏怀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案子能够这么快破获,全靠对手存托。
简单的来讲,便是作案手法太过粗糙。
布局太过匆忙,从而导致整个案子中破绽百出。
无论是作案之后罪证的毁灭,还是散布流言的时机,以及流言的指向,都没有经过深思。
粗糙的手法,更是连作案后死者的心脏都没有销毁,这无疑是此案最大的破绽。
若是嫌犯时间充裕,把这些细节的东西全部布置妥当,就凭现在的技术,真的很难在短时间内有所进展。
毕竟在没有DNA测试的年代,就算找到作案者留下的丁点儿身体组织,同样拿他没有办法。
而且在这个《洗冤录》还没有出版的年代,凶手连需要毁灭的罪证、痕迹,有哪些都不能清楚的知道,恐怕都还只浮于表面的脚印之类的东西。
作为一个有武者的世界,作案手法或许要高明一些,但是没有《洗冤录》,这种专业而系统的书籍指导。
再高明的手法,总会因为凶手的习惯,留下些许的线索。
而这些许的线索,对于经受过网络大轰炸的苏怀来说,却像黑夜里的明灯,总是那么耀眼。
至于吴主簿的暴露,在苏怀看来更是必然的结果。
简单一点,吴主簿连财产来源,便解释不清。
之前没有暴露,只不过是没有人去深究他而已。
因为在这个年代,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官员及其亲属不许经商。
但是士大夫阶层,已经将经商打入贱业,默认士大夫阶层不能亲自操持。
而大唐不许五品以上官员进入东西二市,除了五品以上官员出行排场太大,会扰乱市场秩序。
其中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杜绝官员参与商业。
可惜,正经的士大夫阶层谁会亲自操持商贾之事?
人家只需派出管家之类的人员便能搞定,连亲属都不用出面。
他们的亲属都走的士大夫阶层路线,形成一个牢固的家族团体,保证自身利益的安全。
吴主簿作为一个乡下地主出身的官员,连可靠的亲属都没有多少,何况有能力经商的管家?
说白了就是没有这个人才底蕴。
尽管吴主簿表面上已经很低调,但是家中的用度,以及摆设之类的东西,还是暴露了他的财力。
吴主簿投靠吐蕃,说白了就是为了富贵。
“贵”吐蕃给不了,那么“富”就是吐蕃唯一能给的东西。
有钱了还不享受享受?
久贫咋富,吴主簿若是还保持贫时的生活,那么他投靠吐蕃的行为,将毫无意义。
这便导致吴主簿的财富来源,成了苏怀最大的突破口。
在破获凶手的同时,搂草打兔子,顺手将吴主簿这个吐蕃策反的细作,给揪了出来。
总结完了案子,苏怀又开始反思,在破案中自己有没有出格的行为。
毕竟这是个称呼仆射以下官员,用“相公”都形同谋反。
无论官职多高,只要没有圣旨敕封“开府仪同三司”,宅院便只能称为宅,不能称作“府”的年代。
“开府”,这可以说是唐代以后文武官员,对官位期望的极致,也可以说是终极梦想。
因为“开府”,指的是开辟幕府。
这玩意儿是能随便瞎说的?
自来到大唐之后,苏怀便一直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众,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这话对苏怀而言,可以说是警示名言。
而正是因为这话,苏怀才对搞发明致富毫无兴趣。
发明再多又有什么用?
四大发明的创造人,封侯者只有蔡伦,其余的连名字都未曾留下。
曲辕犁、水车、冶炼等技术,受益的却非发明人,而是世家豪门。
苏怀可不想拿自己的身家,去肥了别人。
没有足够的实力,搞出划时代的东西,那便犹如孩提抱金过市,丢的可能不止是金,还有可能连命都要一起丢。
世家门阀,能经过五胡乱华的动乱,苏怀可不信他们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阵反思之后,感觉自己没有太出格的地方,苏怀便放心的睡下。
........
晨钟初响,宵禁刚解之时,冬日的长安城还是一片漆黑。
此时的苏怀已经穿戴整齐,手提一盏大理寺的灯笼骑着马儿往皇城而去。
作为大唐七品的京官,每月的大朝会,是不可缺席的。
更苦逼的五品以上官员,常朝也不能缺席,除非事先请假,或者遇到什么急事儿。
来到皇城朱雀门外,便见许多官员都已经在排队等候。
已经上过数次大朝的苏怀,很快便在队伍末端找到自己的位置。
等到天边泛起白线,朱雀门经武侯卫守将核对鱼符后缓缓打开。
等待上朝的官员,这才排着队伍进入皇城。
进入皇城之后,先过承天门,后入太极门。
上朝的官员队伍总算来到太极殿前,而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随后便有武侯卫值守郎将,手持名册点名验身,一系列之后苏怀手持竹笏,进入大朝会的大殿太极殿。
此竹笏正是苏怀的笏板,也称朝板。
当然,向这种竹笏,是苏怀这种五品以下官员才用的,五品以上,人家用的是象牙笏板。
在大殿中的末端,找到自己的位置座下,苏怀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待李世民到来开启早朝。
对于一系列流程早已熟知的苏怀,并没有初次上朝时的好奇。
回想起初次上朝时的情形,苏怀至今有些感到好笑。
对于他这种低级官员来说,原来朝会也挺简单,主要记住“严肃”两个字儿就完了。
其余的便是不要乱开口,不要在朝会时睡觉之类的。
不要以为这是在说笑。
唐朝时期的朝会上,大臣们是座着的。
对!
没看错!
就是坐着的。
唐朝的跪拜礼,一般只在非常特殊的情形下才会出现。
因为隋朝承袭秦汉旧制,多数情况下,大臣拜见皇帝,都是行的抱拳躬身礼。
唐袭隋制,自然也是这么行礼的。
至于站着上朝,那是被打断了脊骨的赵宋干出的事儿。
而下跪这个事情,就是元代视中原百姓为奴隶,才出现的情形,明朝沿袭,清朝更甚。
对于习惯于跪坐的唐朝人来说,在起了一个大早之后,来朝会上干座着,真的很容易犯困。
在朝会打瞌睡,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轻则罚奉,重则去官。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