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角楼附近,勾栏赌场连片。
三教九流的声音嘈杂无序。
“丙兄,能征服不同层次不同地位的人,才叫有灵魂的美食,酒香不怕巷子深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倒也相谈甚欢。
宁安瞧见云凝烟皱了皱眉头,便知道此人是个富贵哥,估计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安平坊,赌场勾栏居多,但此地的老吴酒肆也算是坊间一绝。
带着云凝烟穿过狭长的青石小巷,便瞧见一块破烂的酒幡子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天色不算太晚,铺子里的几张桌子还没有客人。
在这种地方,挣的是夜晚赌狗和了lsp的银两。
老吴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远远的便瞧见了宁安带着一名公子前来。
“宁爷来啦,老规矩?”
“嗯,老规矩,一盘桂花鸭,两碗粉丝,两壶老酒。”
说完,宁安又扭头询问:
“丙兄,老吴这儿的家常菜不错,想吃什么自个点就是,莫要讲礼。”
“够了够了,如今那些流民还吃不饱饭了。”云凝烟急忙回答。
她自幼节俭,如今开南府遇到水灾,更加节俭了,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即可,又何必点上一桌彰显身份。
老吴闻言和气笑容,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轻叹道:
“公子,您可不知,咱们宁爷,在开南府捐赠了三万两白银。”
“宁爷呐,是这个!”
老吴竖起大拇指,言语间充满了骄傲,好像捐款白银的人是他一般。
“不可能,朝廷尚未收到如此大的一笔银两,而且朝廷给开南府拨的粮食足够五万灾民度过这个冬天。”
这话吓得云凝烟陡然一惊,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这厮哪来的这么银两?
莫非是欺名盗世之辈?
老吴叹了口气,啰嗦道:
“朝廷,呵呵,若是朝廷有用,这京城上千数的流民,哪儿来的?”
“要我说,开南府的灾民,得亏遇到了咱们宁爷,不然……”
“去去去,赶紧拿酒来,人越老话越多。”
宁安见云凝烟捏着拳头脸色阴沉,赶紧将多嘴的老吴赶到了后厨。
这也是为了老吴好,朝廷这种事,小老百姓少谈为妙。
半晌后,一桌子菜都齐了。
云凝烟才回过神来,苦涩一笑。
“宁爷,我替开南府的灾民敬你一碗。”
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能靠铁血手段换掉不听话的,但却换不掉千百年来的固有风气。
万事都讲究一个平衡,国家亦是如此。
她敢换风气,他们未必不敢换朝代。
身为大庆帝君,自己应该为开南府子民敬他一杯酒,这才是帝君的尊严。
“丙兄,我可没三万两白银,不过嘛,都是江湖中的朋友给个面子。”
宁安爽朗回了一碗酒,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丙兄还挺关心百姓的。
“哦?江湖中人也会为朝廷捐赠?”
“嗯…想来是不会的,但各地豪侠也不少,我便牵个头,都是为了百姓,你要说是为了朝廷,也不算错。”
宁安诚实的解释了一番。
看着他淡风轻的样子,云凝烟心中有一种挫败感。
按理来说,这是朝廷和她的事儿。
他倒是个有心人,也对得起宁爷这一声称呼。
想到这里,云凝烟就有些好奇,自己在这种人心中是什么模样。
应该是位好帝君吧?
便开口询问:
“宁爷,你可知咱们当今女帝?”
宁安闻言微眯着眼,眼神有些不太自然。
这种话题,是能在大街上随便谈论的吗?
云凝烟见状立刻摆了摆手:“无意冒犯,只不过想听听宁爷的想法,想必宁爷也看出来了,我乃朝中子弟,故而想要问问宁爷对朝廷的看法。”
听到这话,宁安喝了口酒,笑了笑:
“丙兄倒也有趣,既然在意江湖中人的看法。”
“朝廷我不评判,不过女帝登基那年,正是我在金陵码头跑腿那年。”
“女帝,民间传言她是一位好帝君,从百姓的角度看,她比前任在前任帝君都要优秀。”
“也确实如此,以前金陵码头一个腿夫跑一个月勉强能维持生活,现在偶尔也能下次馆子。”
“老百姓生活变好了,我想离不开女帝的努力吧。”
“宁兄,当真这么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比如我听说女帝在宫中一向节俭,还有女帝曾被评为千秋绝色。”
云凝烟嘴角一勾,心中的挫败感消失。
看宁安又顺眼了不少。
小伙子不行呀,怎么不多夸几遍?
“我一个升斗小民,如何知道其他的?”
宁安白了云凝烟一眼,恰好老吴煮的粉丝也端上来了,便开口道:
“不谈这些,吃菜。”
云凝烟抿嘴笑了笑,她觉得这位宁爷挺有趣的。
在宫中,自己是冷血无情的帝王,殊不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位能说说心里话的朋友,和上街肆无忌惮的吃串糖葫芦。
“噗…”
一个大男子,抿嘴一笑,看见这一幕,宁安一口老粉喷了出来。
这个时代兔爷也是一种风气,他不动声色的将小板凳向后移了移,男人在外,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
意识到自己失态,云凝烟‘唰’的一下,小脸泛起了红晕。
也有些恼怒成羞。
她何时遭人嫌弃过?自打出生起,谁不想来巴结讨好她?
云凝烟越想越气,气的瞪了宁安一眼。
一个大男子红着脸,怒嗔了你一眼,这他妈谁受得了?宁安皱了皱眉,更恶心了。
“宁爷,你说黄大侠,能出来吗?”
这时候,老吴坐在酒肆门口扭头一问,也算化解了两人的尴尬。
宁安擦了擦嘴角,点了点头。
“唉…那可是铁面无私孙青天呀。”老吴叹了口气。
云凝烟闻言不动声色的嗦了一小口粉,暗自揣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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