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八年末。
礼部尚书颜松陵以身体为由辞官,女帝不允,彻底掀起了京城大波澜。
当日,八万御林军布守京城各道,保皇一派三十万大军将矛头对准京城,威慑百官!
至此,百官人人自危,纷纷寻求新贵‘宁爷’的庇护。
次日,京兆府伊全家三十六口死于家中。
作案者:‘人世间’
再次引起京城震动,女帝大怒,京城人人自危。
下午,宁安在凤雅殿提出让孙贺回京,震慑颜党吴党,开启科举前的计划。
女帝犹豫再三后,一纸诏令出金陵,颜松陵一夜间老了三十岁。
颜府,颜松陵喝了一口酒,女帝的种种行动,让他苦酒入喉心作痛。
“女帝呀女帝,何至于此,我颜松陵十五岁进入朝廷,至今六十三岁,以老矣。”
“何至于此呀,当真不留情面吗,您太狠了呀!”
颜松陵两鬓斑白,披头散发,从保皇派大军对准京城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
女帝还在找证据,一旦找到证据,就要从颜家身上咬掉一块肉!
狠!太狠了!
女帝尚有可能找不到证据,但他的老对手,比他还老的孙贺,正在回京的路上。
“父亲,我已经派了五波人马,孙贺回不了京的。”
颜松陵身旁,一名中年人忍着眼泪,看着年老的父亲喝着闷酒。
颜松陵叹了口生无可恋的气:
“走吧,带着雅儿和我的乖孙们,连夜走,只要我不走,陛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回江南去吧。”
“父亲!还未到最后一步,您怎么可以自暴自弃?”
中年人叫颜玉林,是颜松陵的大儿子。
看见父亲如此模样,心中万般说不出的酸痛。
颜松陵摇了摇头,渐渐打起精神来:
“你不适合当官,所以我宁愿给家中其他小辈安排,也不愿让你入朝。”
“玉林,记住,世家子要对得起祖宗基业,为父若拼死一搏,输了,整个颜氏,都要为我陪葬。”
“所以父亲必须留在京城,用这条老命,换来你们更好的延续。”
“不必再劝了,我若死了,你也不许为我报仇,更不许入朝为官,好好培养乖孙,玉林,下去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颜松陵看的很明白,女帝不要他辞官,这是要拿他开刀。
刀都准备好了,证据总能找到的。
至于百战府,确实不能怪他,这是族老的安排,为了家中小辈,更是为了家族的再一次扩张。
要怪就怪,谢狗莫名其妙的死了,身上还带着那封信。
而在这其中,陛下和幕后黑手,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颜松陵多年的为官经验告诉了他答案,但他选择将这个答案咽在肚子里,因为家中的小辈斗不过这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宁爷’。
温室中长大的花朵,没有经历过岁月的打磨,始终缺少了那股子狠和机灵。
……
……
今天清晨时分,宁安坐在秦淮河的小舟上钓鱼,沐儿和兰儿很欢喜,难得夫君有空带她们出来玩。
岸边不时就有江湖客来回打探,老李和老吴正在另一条船上下棋作乐。
倒也算得上,半斤八两吧,两个江湖客会下什么棋。
宁安正躺在苏沐儿的玉腿上,钓着鱼享受美好人生,岸边渐渐走来了一位老者。
随着一声鸟叫,宁安撑起身子点了点头。
一叶孤舟入江,渐渐驶来。
颜松陵想要见见宁安,在死前了解一下这位将他害死的人有何风范。
“哈哈哈,宁爷,老夫颜松陵,特来拜会。”
“颜尚书,在您老面前,宁爷不敢当呀。”
“请!”
苏沐儿和小兰撅着嘴巴,不是很开心的走进了室内,然后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主要是好奇。
颜松陵捋了捋胡子,今天他穿着一身青袍,颇有一种文骨傲然如松的味道。
宁安笑了笑,待他走上船来后为他倒了杯茶,感慨道:
“书中说的果然不错?”
颜松陵微微一愣,片刻后把这话接下:
“哦?宁爷可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嗯,我曾听闻,自古以来,就是大伪似真,大奸似忠,今日见了颜尚书,冷不丁的还以为见到了两袖清风的清官。”
“哈哈哈。”
话音一落,两人皆是大笑了三声。
这大庆谁不知道颜松陵乃大贪。
“老夫确实贪了很多钱,光是白银就少说千万两吧,但这并不多,宁爷你是不知道,这每年群臣入京,老夫家中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直到家中的库房都堆不下了,老夫才放出话,以后谁要是送银子这种俗物,就别来了。”
颜松陵抿抿茶,也不知道是骄傲还是看开了,神色倒也坦然。
倒是让宁安高看了一分,不禁询问道:
“颜尚书这是看开了?”
“哪有什么看开了,能活着谁想死?但老夫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再跟陛下斗,不值得。”
颜松陵笑了笑:
“宁爷,我是世家人,只会衡量家族得失,所以我不想斗。”
“我不是很懂你们那种世家,我倒是觉得,孙贺不错。”宁安摇头说道。
他不是很能理解世家,世家从不把国家和百姓放在眼中,似乎只要他的小家好,便怎样都行。
世家少了一种大义,为了保全家族,卖国、死爹死娘都行。
颜松陵听闻孙贺,陷入了回忆,半晌后唏嘘道:
“孙贺这老头,知道回京是要杀我,马不停蹄的就拖着老躯赶来,哪怕是老夫也敬佩的很。”
“老夫和他斗了一辈子,三次把他赶出京城,却就是杀不了他。”
“不过老夫不明白,宁爷又为何针对老夫?”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他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宁安。
眼看快死了,好歹要做个明白鬼。
宁安颔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颜松陵,问道:
“尚书大人,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犀利的目光扫来,就连寒江上的冷风也骤然停止。
少时,颜松陵踏上了孤舟,离开前道:
“你想要取代我,可以,但你要知道,女帝好不容易才找到扳倒我的机会,又怎么会让下一个颜松陵做大?”
“我儿子今夜会出城,一路上还请宁爷照顾,江湖规矩我懂,作为回报,京兆府伊的事,我就帮宁爷摆平了吧,女帝最后只会查到我的头上,宁爷,朝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宁安皱了皱眉,半晌后叹了口气,终是小瞧朝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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