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蝴蝶情
四（旧版）

天涯。

少年盯着子午离开的背影，他看出子午坚定的脚步，喃喃的说：“他不会回来了。”

屠兰大惊，说：“啊，那我怎么办？”

少年回头盯着屠兰说：“你不用担心，有我。”

屠兰盯着少年说：“你，能保护我？”

少年说：“只要你呆在这间房子里就行了。”

屠兰扫一眼这破烂的房子，问：“这，这房子能藏人吗？”

少年说：“你不出去，没有人会想到你藏在这里。”

屠兰盯着子午离开的后背说：“不行，我得跟着他，只有跟着他我才会安全。”之后，就向子午跑过去。

少年也陪着屠兰跑了过去。

子午痛苦屠兰二人跑来的脚步声，站住，不回头，冷冷的说：“你们不必跟来，我这是去流浪。”

屠兰二人跑到子午的身边，说：“我们跟你一起去流浪。”

子午冷冷的说：“天涯路上，十分险恶。”

屠兰说：“总比留在这里被五魔帮杀死强。”

子午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少年知道子午在对他说话，胸膛就一挺，说：“我们是朋友。”

子午的心又痛了一下，冷冷的说：“我没有朋友。”

少年说：“我汤宁已经将你当作了朋友，你已经是我汤宁的朋友。”

子午不再说话，迈步向前。

屠兰跟汤宁赶紧跟在子午后面。

身后，有五个人悄悄的跟了过来。

子午三人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五个人，他将屠兰她们带进了一条小巷，带进他租住的屋子里。

跟过来的五个人就藏在屋子外面，观察着子午三人进去的屋子。

夕阳将她最后一抹余光收了起来，掉到山的那那边去了。

子午将屠兰跟汤宁带进他住的房间里，就说：“你们就住在这里。”

屠兰立即问：“那你呢？”

子午冷冷的说：“我去流浪。”

屠兰说：“这里还是会被五魔帮的人找到，你带上我吧。”

汤宁也说：“是的，你带上我们，路上有人陪你说话，有人照顾你。”

他们不知，子午要的是安静，是孤独。

子午什么也没有说，就独自收拾东西去了。

子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喃喃的念道：“一条路幽幽通黄泉，一条河名忘川，流不尽凄凉哀怨，一座桥奈何孤影寒·····如果有下辈子，我相信一定有下辈子，如果来世真的还能遇见你，我不求高手寂寞剑折四海，不求坐拥金山富甲天下，不求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只要你嫣然一笑，清清啊！”

他口中念着这些，眼前就出现了往事：

那是个春末夏初的上午，子午在子家坝的河边，放着他家的水牛。

这年，子午八岁。

一位穿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士，从粟家梁上走了下来。这位老道士跟别的道士不一样，他手里拿的不是佛尘，而是一把青色木剑：剑柄是青色的，剑鞘也是青色的，剑身是不是青色的？没有人知道。他走到清溪河前。

清溪河上，一座长长的石板小桥。小桥一头连着粟家梁下的汤家坝，一头连着这边的子家坝。

道士从河对岸走过来。

他看见河对岸身穿粗麻布衣裳的子午，在放着一头大水牛。

他看见子午跟在水牛的后面，双手在拍打着从牛身上飞到他面前的牛虻。双掌一击，“啪”一只牛虻就掉在了地上。接着，另一只牛虻又飞了过来。那双小手又迎向了这只牛虻。又是一声巴掌响，牛虻就掉了下去。

老道士站在桥头，看着子午。

春末夏初的清溪河水异常的响亮。子午双掌拍打牛虻的声音穿透流水的声音，是那么的清脆。

牛虻飞得那么快，但只要被子午盯上，一只都跑不掉。

老道士静静的看着子午拍打牛虻。

子午专注的拍打牛虻，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桥头有一个老道士在盯着他。子午每拍打一只牛虻，口里总会念道：“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子午的声音也穿透流水的声音，钻进老道士的耳朵里。清晰，响亮。

老道士看了会儿，想了想，就走向子午。

“你这是在杀生。”老道士走到子午身后，突然说。

突然来的声音，将子午惊得猛一回头，惊恐的看向身后。见是一位老道士，子午就放心了，他盯着老道士答：“不，道长，我在除害。”

老道士说：“牛虻也是生命，为什么要将它杀之？”

子午答：“道长有所不知，牛一生为我们耕田耕地，本来就很辛苦，牛虻却还要去吸它的血，所以应该杀之，就如这世上的恶人一样，穷人够苦的了，偏偏他们还要去欺负，剥削，压榨他们，恶人也如这牛虻，该杀。”

老道士摸着下巴上的白胡须说：“嗯，人间有恶人，专门欺负穷苦的人们。动物间也一样，世间万物都如此，你杀得完牛虻，杀得完恶人吗？”

子午摇摇头，答：“杀不完，但只要我看见，总得杀，总不能看着辛苦的牛被牛虻吸血，总不能看着穷苦的人被恶人欺负。”

老道士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子午答：“穷苦人家的孩子。”

老道士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子午答：“子午。”

老道士说：“哦，子家老爷是你的什么人？”

子午答：“子家坝没有子家老爷，只有姜家老爷，姓子的只有穷苦人家。”

老道士说：“嗯，既然你胸怀除害之心，装满正义之气，我今天就教你一种方法，杀牛虻就要快得多，你就可以多杀牛虻，让你家的水牛少被牛虻吸血。”

子午目光亮了，连声说：“好呀，好呀！”小手掌也鼓了起来。

老道士就在子午的耳朵前小声说了起来。

子午不停的点头。

说完，老道士就将子午的右手抓起，双手握了握，之后，将子午的手掌卷成拳头，说：“你试试。”

子午点点头。

一只牛虻飞了过来。

子午的右手对着牛虻挥动了一下。

牛虻飞走了。嘴里还唱起了歌，似在嘲笑子午没有将他拍死。

子午失望的扭头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看着小男孩，说：“你看我的。”

那只飞走了的牛虻飞一圈后，又得意的飞了回来，似在挑衅子午一般。

子午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拿青色木剑的手动了一下。那只得意的牛虻就掉在了地上。

子午弯腰一看，掉在草地上的牛虻成了两半。翅膀还在嗡嗡的扇着。

老道士问子午：“看清楚了吗？”

子午点点头。

又一只牛虻飞了过来。

子午的手对牛虻挥动了一下，牛虻就掉在了地上。子午弯腰看过去，牛虻也是两半，翅膀在扇动。

子午高兴的笑了起来：“嚯嚯嚯！”

老道士对子午说：“你要保密，千万不要到处张扬。”

子午朗声说：“是，师父。”

老道士说：“不许对别人说我教了你这个。”

子午又昂首挺胸的答：“是，师父。”

老道士又在子午的耳边说了几句，就将手里的青色木剑交到子午的手里，说：“师父需不着这个了，我将它传给你，将来，你要做一个好人，记住你的初衷，心怀仁慈，为民除害。”

子午答：“是，师父。”之后，双手接过了那把青色木剑。

老道士说：“这是一把正气之剑，你以后要多做好事，发扬这剑的正气。”

子午看着老道士答：“是，师父。我一定会发扬这把剑的正义，杨善惩恶，师父放心。师父，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老道士说：“青木剑。”

子午又问：“师父您呢？”

老道士答：“江湖朋友都叫我青木道长，因为这把剑。”

子午把胸膛一挺，抬头说：“我以后就叫青木大侠。”

青木道长笑了，是找到衣钵传人的那种。他从怀里摸出一本被翻得很烂的古籍，对小男孩说：“这是辅以青木剑的练气功法秘籍，今天师父传给你，你要好好学习，好好练剑，好好练气，剑，气合一才能发挥青木剑应有的威力，里面也包含了轻功之法，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保你逃命，你要好好保护这本秘籍。”

子午接过书，说：“是，师父。师父放心，我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好好练习，好好保护这本书，低调做人，多做行侠仗义之事。”

青木道长呵呵的笑了，之后，对子午说：“你勤加练习，为师去了。”

子午眨巴两下他的大眼睛，问：“师父从哪里来？”

青木道长手一指西方，说：“小乐山。”

子午又问：“要去何方？”

青木道长答：“前方。”

子午不明白的盯着青木道长，问：“前方有何物？”

青木道长答：“四海。”

子午问：“四海在何方？”

青木道长答：“天涯。”

子午心中想着这些，口中又喃喃的说道：“我自藏剑隐江湖，两耳不闻武林事，只求平安度一生，没曾想······师父，我辜负了您，辜负了初衷，岳父啊，我也辜负了你······”

子午将包袱背在背上，转身，目光坚定的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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