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业
第二十章 比武（旧版）

一轮艳丽的落日贴着沙漠的分割线，沙砾失去白日里的光泽，被衬得一片暗沉。

黄昏凝固了沙漠的形状，远远望去，这里像是一片沉睡的海，充满了危机与诱惑。

转眼间，我已经带着追月军出发十天了。我们从定安出发，溯着饶水河西行，穿过草原林海，今日终于到达了寂寞荒凉的马鞘滩。

“穿过这里就可以到达凉州吗？”我拿起皮囊，用所剩无几的水润了润干燥裂口的嘴唇，顺手接过穆九递过来的地图。

“是的，小姐。”她指了指地图，“目前我们在马鞘滩的边缘，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三天就能到凉州城。”

我看了看天色，收好地图，下达了就地安营修整的命令。

追月军军纪严明，很快大家井井有条的忙碌起来。

一会，穆九凑到我旁边说道，“小姐，你猜今晚军营里下的赌注是什么？”

“呃……”坐在帐里看着文书的我无奈的抬起头，“赌我今晚会不会要求急行军，连夜穿过沙漠？”

“哇小姐，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看着穆九幸灾乐祸的眼神，我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的小游戏都玩了十天了，这点套路我还能看不懂？”

穆九俏皮地笑了笑，“托小姐的福，这次我又赚了，到了凉州我请你吃当地特色糯米卷糕哦！”

“那我记得喽，不过话说回来，在她们眼中，你们小姐是不是傻？”

我与追月军相处已有十多天，从第一天进入军营开始，我就看懂了她们眼中的尊敬与质疑。她们因为母亲将我尊称为“少将军”，但又质疑着我领兵作战的能力。

这种矛盾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并不代表我能接受。

因此在行军期间，只要行军修整，我都会选择与各营的杰出战士交手，一为与军同乐，二为锻炼自己。我伽若虽然从未打过仗，但我是北祁唯一的女将军穆答青的女儿，我身上流淌着英雄的血液，我也从小学习骑射武艺，是定安城中的每年围猎的佼佼者。

“话说，你今日还要比试武艺吗？”穆九纠结地看着我。

“那当然了！”我从架子上拿起毛巾擦着脸，“你先去，我梳洗完就过去。今天和哪位比试？”

“前锋营的卢梓禾。小姐，我的意思是要不算了？”她避开我的目光，弱弱地说道，“您最近也被揍得挺惨的……其实吧，将军也不需要武艺高强，我的意思不是您武功差，只是这战场上大家学的都是杀敌本领，跟您的不是一个路子……那个，您的兵书读的就挺好的，古代也有儒将嘛……”

我转过头幽幽地说道，“下次我阿娘问的时候，你把你的这套说辞再到我阿娘旁边说一遍，看我阿娘会不会让你少层皮！”

穆九明智地闭嘴了，我边往出走便问道，“那你觉得我有进步吗？”

“那肯定有了，小姐你底子又不差，最近输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穆九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不就成了嘛！”我笑了笑，继续问道，“你跟我讲一下，那个卢梓禾怎么样？”

“她年龄和您相仿，是前锋营的，用的是家传的刀法，快准狠。你用的是长剑，可能有点难对付。”穆九指了指站在场中的少女，“就是她了。”

我摸了摸脸上的伤，腹诽着前几场的长辈，“跟我阿娘一样，下手不仅狠，而且还打脸，希望今天再不要照着我的脸打了。”

看着我的到来，场子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少将军！少将军！少将军必胜！”

站在我对面的少女，微卷的短发凌乱的堆在头顶，身体异常的单薄瘦弱。引人注目的是她面前的环首刀，又大又厚，仿佛压的少女喘不过气来。

我从剑鞘中拿出我的长剑，站在她面前。

随着鼓声的响起，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卢梓禾缓慢地将刀抬起来，我单手拿着剑作出防守的姿态。

“唰—”，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在眼前闪过，我条件反射地向后翻滚，站起来后，额前的碎发纷纷掉落，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力少女？拿着这么重的刀速度还这么快！

紧接着，她刀刃朝右，弧形将刀抽回置于胸前，猝然间刀刃转回下，刀尖向前直刺。我挑剑翻身避过攻这招，转防守为攻击。

我的剑法习自穆家，取名“青叶十九式”，特点就是轻快敏捷。立剑后我急速劈向对方，力达剑身，“落叶化雨！”

“破山刀！”

“青叶缠绕！”

我们两个的速度都很快，刀与剑的飞速碰撞击起一阵阵火星，场上的气氛再次达到高潮。

经过一段时间的缠斗后，我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在场上渐渐处于劣势，而对方的那柄环首刀依旧虎虎生威。

如镜般的剑身冷气森森，刃口上的一点寒光不断流动，锋利的凉意从剑上传递到我脑中。不能再拖了，不然败局将定，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要借助自己轻盈的剑势，一招定输赢！

挽剑，转身，凛然的剑身倏然冲向她的胸腹，卢梓禾抬起大刀横向抵挡，剑尖仿若有灵性般，毫无预兆的转换方向到达她的颈旁，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凉意就沿着她的皮肤蔓延出去，几缕碎发也顺带着飘落下来。

“我输了！”

随着鼓声的响起，穆九冲到场上抱着了我，“小姐小姐，你赢了！”

旁边的左将军绷着脸严肃地说道，“应该称作少将军。”她转身朝我拱了拱手，“恭喜少将军了！”

“无妨无妨，反正朝廷的任命还没下来。”我费力地把穆九从我身上拉下来，“你是不是又拿我下注了？”

她企图用尴尬的笑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无奈地瞪了一眼，“军中不能赌博，这次是护卫任务，我暂且饶你，要下下次作战……”

“少将军，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穆九举手告饶。

我走向卢梓禾，真心称赞说到，“这真是一把好刀呀！是家传的吗？”

她略带羞涩的抬起刀，“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很珍惜。”

我伸手摸了摸刀身，问道“你阿娘也是追月军的吗？”

“是的，我阿娘曾跟着穆将军打过很多仗，与追月军一起共抗突厥，朝廷还曾将她封了“虎贲将军”。”

“那你阿娘很厉害啊，那她现在退伍了吗？”

“她，她去世了。”卢梓禾的眼睛暗淡下去，“在我五岁的时候，她在北线战役中牺牲了。”

我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的。”她坚强的笑了笑，“马革裹尸是我阿娘的夙愿。少将军你看，在我们军中，年龄比较小的基本都是孤儿，而且很多都是追月军的遗孤，军中的长辈都很照顾我们。所以，追月军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如今少将军你来了，我们的军心更稳了。”

看着卢梓禾走远的身影，我问了穆九，“追月军的死亡人数很高吗？”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穆九沉稳地说道。

“可是朝廷应该是有战亡抚恤金的，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收进追月军呢？”我疑惑道。

“小姐你可能忘了，我们是一只女子军。”看着穆九讥讽的笑，我迷茫的问道，“那又怎样？追月军也为北祁立下汗马功劳了啊！”

她叹了口气，认真的回答道，“那是你的想法。在很多大臣眼中，追月军是背离世道的存在。之前穆将军领兵的时候，因为当时战事颇多，外加背靠穆府，所以反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近些年来，北方统一，突厥内乱，战乱减少，很多人要求朝廷遣散追月军，军饷军粮被恶意克扣，更别提抚恤金了。”

“怎么会这样？”我捏紧了拳头，“那我阿娘呢？”

“穆将军也很努力了，而且她与伽中尉多次因为追月军发生冲突。穆府当时也被弹劾手握重兵图谋不轨，要不是信王力挺……总之后来追月军转入地下成为圣主的暗棋后，我们就好过很多了。”穆九笑着说，“现在我们就是靠圣主的私库养着，所以被派过来接人了。”

在与穆九交谈完后，会到营帐，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仿佛心中压着重物难以释怀，我也终于明白了我身上的重任。追月军不是我的有利工具，我身上肩负着这两万人的命运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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