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左伊、梅素风这对恋人不相见已四年有余。
彼时二人入读斯达联合大学。虽在同班,天天见面,素风仍是禁不住每日肖像左伊一幅,好等晚间回寝舍挂了痴痴地望着,直至宿管来催熄灯。为此,梅素风以“情痴”有名联合大学。
素风爱左伊袅娜纤巧、蹁跹妍媚,左伊爱素风身材风流、情丝万种。真个心心相印、绵绵情长。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因环境破坏严重,气候骤变,斯达国随之急剧动荡,历经各方角逐,分化为南域和北域。
姜左伊、梅素风两父分别把持南、北域政局,反目成仇,中断政治经济文化、通讯信息人员等一切往来,持久对立,常有武力对峙。
从此二人劳燕分飞,相思之苦只能靠飞鸽传书聊以慰藉。
仇恨愈深愈烈,南主、北主恨不能彼此食其肉寝其皮,谈判桌上,摩拳擦掌,唇枪舌剑,最终签下一个协议:凡每次对战,败方必须送交一人一一名曰贡人,任由胜方处置。
遂引起一片哗然。两域主冷静时却没觉不妥,再则深恶逆己之音,又谁也不愿先低头,因此,此协议不顾民愤、暗骂硬生生地闯入动荡不宁的斯达国。
乱世无常,姜左伊、梅素风好比狂怒湍流中两颗细沙,身不由己,眼睁睁瞧着一个个相逢的希望化为泡影,天各一方,一晃已有四个冬春。正是: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一日,冲突又起,形成武装对抗。姜左伊、梅素风紧急获命分任南、北域作战指挥。
消息传来,二人方寸大乱,只觉热血汹涌、心儿狂乱纷跳,除却想插翅飞向对方,其它全无法顾及,对役如何开始,战况怎样,何时又结束,一概?胧。
无论如何,最终南域获胜,取得处置贡人权。
如何处置败方贡人,只限双方高层知晓。疑虑和恐慌弥漫南北,诸多传闻纷起。
其一便是说贡人并没有被处死,而是作为军方实验品关在秘密的试验基地。
梅素风自然知晓贡人们的下场有多恐怖,但此次与左伊的无意对撞,让他再也无去按捺。遂毅然下定了决心:自荐作为贡人前往。
此时,南域指挥部内正庆祝胜利,姜左伊应酬一二便称病退出。驾机归来亦不进家门。她拾级而下来至姜府前方的海边沙滩。
烈日炎炎,姜左伊泪眼瞧着海面上白光炽跳,心潮似海波起伏不定。想着与素风只可听闻不得相见,又是那样的无奈又无助。
天、地、海形成无垠的空虚似要将她吞噬。
暑中本阴晴不定,一阵风过,突然下起滂沱大雨。听身后一片“啪啪”的雨打蕉叶声,左伊躺下,任由风雨袭身。
骤雨来去匆匆,一只白鸽飞落在她的手上。左伊连忙睁开眼来坐起,激动地用颤抖的双手从信鸽脚处取下来信,展开来读:
亲爱的左伊;
这样的日子我无法再继续。
我会作为贡人过境。还记得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个只进不出的魔洞吧,作好准备,我们一定能飞进去。
爱你的素风
姜左伊又惊又喜,一跃而起,浑身微颤,呼吸急促,心内快速地盘算行动步骤、如何做才能确保无失。
一面三级并作两级登阶来至平台,驾机直抵军事总部。
她先到域长室请求负责此次贡人事宜,得到父亲姜度渊批准。
父亲一向对她严肃,不苟言笑,此次亦不例外。一如往日,姜左伊隐约感觉一种与他的疏离感。
离开域长室,姜左伊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布置。尽管表面没显异样,却捏着一把汗,只觉平素亲和的目光如今都带着询问、审视和监督,便不由地加倍小心。
终于在贡人交接处见到梅素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面上似冰,腑内如火,心儿猛烈地“突突”地跳。
押解机飞得稍远,姜左伊借由支开其他人员,与梅素风各驾逃生单机一前一后疾冲出母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顿时,押解机内惊愕万分、慌作一团。因事关域长千金,大家商议先向上请示。
姜度渊听了,气得暴跳如雷,沉吟片刻下达一道命令:无论死活,确保阻止逃逸。
拘捕队得令,吃惊之余放手动作,洒下天罗地网追击。
魔洞西处南域无崖无量山。姜左伊,梅素风并驾齐驱离得越来越近。
紧随而来的拘捕队亦不断向他们靠近,并向姜左伊发出命令:速返,否则格杀勿论。
得此命令,姜左伊震惊之余亦对自己的猜测不再怀疑。又一想:也好,可以走得无牵无挂了。
两人加速前进,无奈拘捕队出动从实验地调出的才研发出来的最快机型,超速向他们不断逼近。
好在魔洞已在前方,希望就在眼前,但亦是最危险的时刻。果然,拘捕队见了这一去不回的地方,赶紧开枪扫射。
梅素风向左伊道:“洞口狭小,只容一机通过,我掩护你先进。”说着,置机于姜左伊之后。
魔洞近在眼前,扫射亦越来越激烈。
姜左伊单机穿梭而入。梅素风紧跟却不幸于洞口中弹。
左伊回头,惊见失控的飞机带着梅素风呼啸坠入无底万界荒谷。
泪水喷涌而出,姜左伊呼喊着“素风”昏死过去。
醒来竟在茂密的草地上。如茵绿草如今在她看来是无色,馥郁仙花、芬芳异草、绿树清溪的景致亦是无姿无彩。
她只有一个念头:将四年后才见又永逝的素风画下来。
她忆起出自梅素风之手的一幅幅她的画像,愈要伤心欲绝。“素风,就让我为你画一幅吧。”一一怎么也没想到四年来为画心爱的人所作的准备竟是为这样一个时刻。
既成,含泪凝视良久,然后捧画于胸至无底的万界谷崖。刚欲纵身跳下,只听身后一个女子道:“姑娘且住。”
姜左伊顿了一下,不听,仍向下跳。
却是身不由己地退至那女子跟前,只见她荷袂翩翩、霓裳羽衣、美如春花、丽若秋月,眼角眉梢泛着一股娇媚之气。
姜左伊心中一动,问道:“你可是魔洞魔女?”
女子不屑地道:“谁又希罕她。我乃情海女巫。有何烦难,说来我听,帮你解除。”
左伊听了,忙道:“敢烦女巫使万届荒谷内素风复生好吗?”
女巫道:“这却不易。”稍后,举出一瓶亮闪闪的绿瓶又道:“但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我手中的情思绿蜜却能滋沐画像,令你画中之人成活。”
姜左伊先是沮丧,听了她后一句,立时转悲为喜,道:“果真!若如此,什么条件都依你。”
女巫走近。低声向她耳边说了。
姜左伊骤然脸色惨白,道:“为何让我签下如此血契?与你又有何益?”
女巫神秘一笑道:“嘘,这是我的秘密,你只需回答可以与否。”
姜左伊心乱如麻,但只要心爱的素风能活着又有什么不能答应呢。遂决然点头应允。
女巫甚喜,挥挥手,一张卷纸飞至姜左伊跟前徐徐展开,一展不见尽头的万界崖地似乎震动了一下。
姜左伊咬破食指含泪写下血契。
女巫收了血契,笑道:“如今且随我来。你放心,我会将他从画中移出,虽有形无实,却呼吸如常,喜怒哀乐依旧,且你随时可隔着魔膜瞧见他。”
姜左伊听如此,不无失望,待要说话,女巫又笑道:“自然,有了这份血契,日后我亦放心还将你等送至那朱门绣户繁华地,风流富丽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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