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凶魅
第十七章 你能不能杀他？（旧版）

数十枚照明弹在空中慢慢暗淡，影子与黑暗经过短暂的离开后又回到了这片平原。

战斗已经结束，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也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动作，林安明缓缓放下了维持束灵的右手，取而代之的是将两条看起来很普通的绳子绑在了女人的手脚上。

“怎么做到的？将影子...”女人没有在意林安明捆绑时的动手动脚，相比之下她更好奇林安明是如何让影子消失的。

“现在，我是胜者，所以优先提问权应该在我手上。”林安明丢掉两把搜出来的刀片和十多根轻若鸿毛的银针后道。

如他所预料的，这种遁入影子中的能力对自身携带的物体重量、体积都有很大的限制，女人现在身上除了那薄如黑丝的连体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连体衣也不具备多强的防御能力，特点也只是够轻且舒适。

“我先提问，你的名字。”林安明道。

“尘埃...玛琳为我取的。”相比于之前如社恐般的语气，她现在说话没那么怯弱了，可能是因为林安明让她有了些好奇心:“她说建立尘埃组织为的就是我，所以尘埃以我的名字命名。”

“尘埃...”林安明摸着下巴，边琢磨着这个名字边喃喃自语:“不是很好听啊。”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不行，我的问题这么简单，怎么能算对胜利者的奖励呢？这种简单的问题至少要三个才能算一个问题。”林安明很是有些无赖的说着，不过他飘忽的眼神说明了他自己也心虚得很。

“啊...那你不是...耍赖吗...”尘埃还没有说完，熙熙攘攘的声音便打断了社恐的第二杀手。

联军虽然对于异况的发生显得小心谨慎，不过还是组织了人手向莫名出现的幻兽与光亮处搜索，眼下他们已经接近。

林安明自然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虽然四杀一行人被厄里斯列为了上宾，但被他们发现搞事的是自己，还在月夜私会这种紧身衣美女（联军中也几乎无人见过尘埃的样子）免不了各种麻烦。

于是，林安明果断将不能动的尘埃抗了起来，利用自己的速度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不知跑了多远，等到完全听不到任何动静，联军的营地也若隐若现之后，林安明才将尘埃放在了一根石柱之下。

尘埃睁大了泛着绿光的大眼睛，审视着意犹未尽搓手的林安明。

她的面罩已被林安明顺手摘下，露出了东西混血儿独有的诱人面孔与红润的双唇。

刚刚扛着少女时，林安明还好好感受了一下她那火辣的身材曲线，让他停下脚步时都有些不舍。

“这紧身衣摸起来真舒服，什么材质的。”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尘埃皱着眉头问，从怯生生到些许厌恶，使她情感转变得如此之快，不得不让人评价林安明这个人是真贱。

“当然不是，嗯～”林安明一屁股坐在了尘埃的面前，找了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然后掏出了那卷古卷轴。

摊开，然后将其呈现在尘埃的面前。

画中是四只当空啼鸣的金乌鸟，虽然画的略显粗糙，但结合当时林安明作画的环境来看已是一副佳作。尘埃也敏锐的捕捉到了每只金乌的三足上都各抓着一颗特殊形状的炸弹。

“鸟叫金乌，大炎传说中的神鸟，古人以为的太阳，所以那么亮。它们爪子上抓的是特质的闪光弹，可以在设置后在空中漂浮一段时间以等待金乌将其他的闪光弹布置好，随后通过定时装置同时引爆。”

“接下来闪光弹引爆后如何造成‘无影’的效果就不用我解释了吧，你自己就是玩影子的大师。”林安明挺着胸膛，像一只雄公鸡一般炫耀着自己的杰作。

“被画在这上面的东西...都会成真吗？”因为失去了面罩，林安明现在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与藏于紫色头发中的耳朵之外的所有，但奇妙的是，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几乎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就像一个进入了童话世界的小女孩，那双眼睛在述说着她对于这种童话般的能力的向往。

“咳咳！”林安明干咳了两声，以免自己迷失在那种童真中，并且告诉自己，对方是世界上排在第二位的杀手，用杀人如麻来形容对方绝不算冤枉。

“好了，我一次回答你两个问题，所以我希望你对于我的下一个问题能推心置腹。”林安明调整了下心态，随后道:“是的，它能让所画之物显现，但画师必须完全相信其真实存在。所以这种照明弹是有实物的，来自我们最可爱的发明家如烟小姐。”

林安明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远方监控着这一幕的女孩的马屁，以防她在不久后跟其他人提起今晚自己对某位杀手小姐动手动脚的事儿。

“那，金乌呢？”尘埃闪动着绿色的双眼，紧盯着需要回答她问题的人。

“它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请放心，不在这个世界。”林安明给了一个没有解释的答案，并在对方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伸手堵住了她的嘴，然后道:“行了，你的问题太多了。你还是先回答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吧...”

“飞升会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降神仪式啊，真正的、完整的降下一位主神。”尘埃平静的述说着她所知道的情报，非常平静的一句话，却在林安明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看到了暴风雨中撕裂格斯号的巨大触手，看到了犹格索托斯自那紫色的圣女体内降临时给他带来的如实质般的恐惧，还看到了白泽踏光而来，虽能感受到祂无恶意，但层级的差距依然让当时的自己瑟瑟发抖。

他记起，这些都只是没有完全降临的从神，而一位完整降临的主神会是什么样的存在，林安明无法想象。

就像蚂蚁永远都不会知道大象长什么样。

“告诉我具体细节。”林安明收起轻浮的表情，死死的盯着无法动弹的尘埃。

束缚尘埃的那不起眼的绳索也是来自于画卷，林安明无法用画卷创造生命，即便创造出如金乌这种幻兽，也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但只要是他所能理解且坚信存在的死物，便能完美的显现出来。

前提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只有从他笔下流入的气足够，才能画出他所需要的东西。

比如，刚叔告诉过他，并在不夜天中有过记载的这根“捆仙索”。更比如，就算将林安明的整条命注入笔中他也画不出的核弹。

林安明拉了拉捆仙索，让它收紧以示威胁，但少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所以，你用这幅画，能杀死卷蝠吗？”她抛出了一个问题，没有理会林安明的提问。

林安明皱起了眉头，他想提醒眼前这眼神突然变得坚韧的女人，现在是自己掌控着主导权，却发现自己在那双绿色的眼中根本开不了口。

“我们今晚的交易本来就包括那些情报，所以你不必着急，明日一战结束，你会拿到情报。”尘埃被束缚住手脚坐在那里，语气无比平静，但林安明感觉到了平静之下隐藏的风暴，还有那个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被卷入风暴之人。

她前倾身子，想要尽量靠近林安明，让他听清自己的问题:“我要知道的不是联军所谓的‘能不能拖住他’，而是‘能不能杀他’！”

看着少女的双眸，林安明突然明白了今晚为何有此一战，眼前的这个少女，对于“杀死卷蝠”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在自己开出那一句杀死卷蝠的玩笑时，便注定了她会来杀自己，无论用何种方法自己她都会来。

要么自己被她杀死，证明自己只是在开玩笑。

要么自己打败她或者杀了她，证明自己真的有可能杀死卷蝠。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在看着这里，如果我杀了你，另一个人会出来，让我去杀卷蝠？”林安明突然鬼使神差的问。

“这不重要，玛琳不会知道你的秘密。”尘埃看了一眼林安明手中的卷轴，又立马盯紧了他的眼睛。

林安明的眼神舒缓了一些，很奇怪的，他愿意跟眼前的这个少女分享卷轴这个秘密，却不愿意让第三个人知道哪怕一个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尘埃一字一句的说着，就像抓住了所有的主导权:“你，四杀的凶，能不能杀死世界第一杀手，号称杀手之王的圣域强者——卷蝠？”

“我距离问天境还有一段距离，说出那句话是因为卷蝠曾与大炎的张明举打成平手，我自问能在张明举手中保命，但也仅此而已。”沉吟片刻，林安明选择了回答问题，因为他知道，不回答这个问题什么都聊不下去。

尘埃坐了回去，林安明能感觉到对方不加掩饰的沮丧。

他说了不能。

“也许你可以去大炎...”林安明试探性的说道，不知为何，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想帮帮她。

尘埃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道:“没用的，大炎虽然有三个问天，还有当今世界上可能是第一高手的王家老祖，但这些会让卷蝠感到危险的人是杀不了他的。”

“他是一个生性非常多疑且胆小的人，如果打不过，谁都不能阻止他逃跑。”

只有一个突然出现，无法让卷蝠感到威胁的人，才可能杀死这位第一杀手吗。

林安明猜到了少女的话外之意。他默默地给她解开了手脚上的捆仙索。

突然，尘埃抬起了头，几乎撞到正低头解绳子的林安明。

“你刚刚说，还有一段距离，跨越这段距离要多久？”她还没有放弃，也许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都没有看到过希望，也许是她看到林安明能力后的一种直觉，尘埃再次看向了林安明。

“也许很久，也许就一瞬间。”林安明实话实说，那一瞬间，就像王思语在凤凰山斩出摧金断石的那一剑，她用那一瞬间跨入了地生境。

林安明也一样，虽然他已经是练气高手，但他知道，当他进入地生境的时候，有一些特别的事情会发生。

那件事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连刚叔也不知道。

练气与地生，在这片大地上，从未有过同时将两种修炼体系融会贯通之人。

也许，足以让他杀死卷蝠。所以他如实回答了。

尘埃站了起来，没有因为林安明的回答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她重新戴上了半边面罩，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双眼，现在林安明只能从眼神中判断她的表情。

“天亮后我们会进攻教国的驻地，战后无论结果如何，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情报。”她行了个礼，转身走入夜色中。

只是，在她的身影被夜色包裹住之前，她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希望，那个家伙会出现。”

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遮住了满天繁星，吞噬了她远去的身影，林安明皱眉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平原，叹了口气。

“好烦啊，节奏全被对方掌握了。”他抓了抓后脑勺，听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数百公里外的银铃笑声，他摇头叹道:“以后绝对不随便吹牛了。”

天亮的时候，天气应该不会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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