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江郎
第八十章 剑底风云【五】（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江郎很少拒绝，尤其是不能拒绝前辈高人。
江郎就在青四姑将溪水挥洒成珠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她摆布的是一局棋。
这局棋有个名头，叫作灵犀浣风云，将风云变幻划入灵犀之中，器藏之广，胸怀之阔，委实冠绝一世，难有匹俦。
江郎见青四姑将溪水凝束成棋子，早早占了先机，成了胜势。
要赢得这一局棋，需要的不仅是棋艺精湛，还要有功力高深，不仅需要智慧，更需要定力。
江郎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找到自己的棋子，对家以水珠为棋子，他想到了五行中相生相克的道理，于是一挥衣袖，溶洞内便腾起一条土龙，围着他纵横飞旋，手指联翩点出，那条土龙便凝成一粒粒玄黄的棋子，灵动飘逸地投射进青四姑已经用水珠布下的棋局中。
青四姑瞧着江郎一个个棋子投下，已经逆转了整个棋局的大势，自己的胜算渐渐消弭，暗自称叹，挥动手臂，又将溪水卷起，犹如在自己的身边散落了缕缕薄烟，随之手指频弹，一粒粒晶莹的棋子再度投出，与江郎的棋子搏杀起来。
江郎身侧的土龙犹自在飞旋，一粒粒玄黄棋子频频投出，他的攻势虽然不凌厉，却稳健精准，着眼全局，锁定胜势。
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江郎身侧的土龙倏忽不见，最后一粒玄黄棋子从他的手指间投出，青四姑整个棋局便败象已成，青四姑幽幽一叹，衣袖一挥，那些水珠倏忽之间凝成一条水龙，又落入汩汩涌动的溪流中。
此时，溶洞内只有玄黄棋子还在，众人注视过去，赫然惊愕，那些玄黄棋子居然成就四个大字：“笑傲风云。”
黄五姑扶额称叹，道：“江郎果然是一世的人杰，四姐能与江郎对弈，也算得上不虚此生了，虽败犹荣。”
江郎大袖挥动，玄黄棋子又聚成土龙，从众人头上呼啸而过，径自飞到溶洞之顶，蓦地，溶洞之顶裂开，一道紫光射出，随即化作一条紫龙从众人头上盘旋而过。
江郎身形一荡，犹如一朵灵云追上那条紫龙，探臂捉在手中，赫然竟是一柄长剑。
这柄长剑还在鞘中，剑鞘乃是金丝织就，缕缕紫光透出，三丈之内凝成深浓的紫雾。
江郎飘然落地，双手捧着这柄剑，道：“江郎过于荒唐了，惊扰了此间的圣物，还请四位前辈海涵。”
蓝二姑凝然盯着江郎，道：“这柄剑从神玉城建成之日起就藏在这里，今日现身，也是与江郎有缘。江郎何不将这柄剑拔出鞘来？”
江郎闻言，微微一怔，便已经猜出蓝二姑心中之意，道：“莫非这柄剑，未遇有缘之人，便不会出鞘？”
绿三姑颔首道：“不错，这是一柄极有灵性的宝剑，江郎可愿一试？”
江郎手掌微动，内力吐出，一声激越的龙吟响起，剑已经出鞘，整个溶洞内紫光乍现，如同仙境。
“这柄剑叫作紫宸，当年紫衣神侯曾经用过。”蓝二姑瞧着握在江郎手中的剑，神情落寞地说道，“紫衣神侯是我们的姐夫，也可以算得上我们姐妹的师尊。当年，他叱咤风云，被江湖所景仰。即便是江郎的师尊骄阳帝君也要对他执弟子礼。”
绿三姑道：“江郎应该知道，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九位笑傲风云的绝代高人，人称乾坤九圣，江郎的师尊便位列其中。”
江郎道：“江郎对此有所耳闻。”
蓝二姑道：“当年神算子做沧海赋，便将这九位绝代高人罗列在内。”
江郎曼声吟哦起来：“日月经天，沧海缈曼。骄阳辉赫何其寂寞，寒月西楼终是悄然。秋霜漫天白雾苍苍，紫衣西来公子翩翩。长笑世间多公孙，麻衣神州遍风烟。南有普陀观自在，北有峨眉听秋蝉。”
绿三姑道：“这篇沧海赋中罗列的九人，于今都渺然不知踪迹，紫衣神侯也在四十年前溘然长逝了。”
沈黛眉初次听说这沧海赋，问道：“却不知那九位高人都是谁？”
江郎道：“骄阳辉赫何其寂寞，说的是江郎的师尊骄阳帝君，寒月西楼终是悄然，说的是心月夫人，她与江郎的师尊曾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最终却是黯然飘零。秋霜漫天白雾苍苍，说的是河洛秋家第一代高手秋天白，当年曾经领袖风云。紫衣西来公子翩翩，当然就是说紫衣神侯。长笑世间多公孙，说的是当年的江湖雄主公孙长笑，江郎师尊曾经和他逐鹿中原，他最终还是败了，不知所踪。麻衣神州遍风烟，说的却是两位高人，乃是一对夫妇，这两位前辈曾经传万象真经给江郎，一位是烟雨狂龙，一位是麻衣神女。南有普陀观自在，说的是一位高僧，观自在便是高僧的法名。北有峨眉听秋蝉，说的是峨眉一位道尊，名叫蝉衣道人。”
溶洞内只留下了那道溪流，四位前辈高人因为江郎到来，知道神玉城的秘密即将揭开，她们的使命也将要完成，便随着江郎和沈黛眉离开了这闭关清修的所在。
他们悠悠从河底飞出，就看到了缪嬷嬷。
缪嬷嬷正守在木桥前，此时已经是夕阳已浓。
一缕炊烟送过来清淡的饭香，凤凰祠后的土屋前正站立着那个鹤发鸠颜的老婆婆。
她瞧见众人，似乎有些吃惊，回身回到土屋。
蓝二姑飘然若仙而来，淡淡道：“未料到神鸠仙子竟然老去，更未料到你原来到了这里。”
神鸠仙子此时已经不是仙子，而是一个历经沧桑遍尝辛酸的老婆婆。她娴熟地掀开锅盖，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慢慢地嚼着。
木桥前，缪嬷嬷跪拜在那三位前辈跟前，哀声道：“奴婢拜见公主们，奴婢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几位公主了。”
黄五姑笑道：“这么多年不见，翠儿丫头竟然老了这么多。”
缪嬷嬷道：“奴婢当然比不得几位公主，几位公主神功在身，驻颜有术。”
青四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怪物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缪嬷嬷慌忙道：“打死奴婢，奴婢也不敢这么想。”
江郎淡淡道：“缪嬷嬷当然不敢那么想，不过却想过几位前辈如果不在了，该有多好。”
缪嬷嬷大惊失色，嘶声道：“你莫要胡说。你怎么能在几位公主前这么编派老身？”
江郎笑道：“江郎从不会编派什么人。你提示城主前来寻找四位前辈，有何居心，自然自己心中有数。”
缪嬷嬷问道：“你说老身有何居心？”
沈黛眉此时也淡然地道：“嬷嬷的居心就是探一探这四位前辈是否还在，如果她们不在了，你才好从容去办早已经谋划好的事情。”
江郎未料到沈黛眉居然如此精明，竟然也看穿了缪嬷嬷的阴谋，赞道：“城主果然心思缜密，深藏不露。”
沈黛眉接着道：“嬷嬷的想法可谓滴水不漏，进退裕如，嬷嬷想过，即便四位前辈还在这里，你却因为始终隐藏着行迹，也不会害怕。就如今看来，我也只是猜测，却找不到你暗中做过什么的蛛丝马迹。”
江郎瞧着缪嬷嬷，道：“你其实眼力极佳，耳力更是高明，而起还暗中习练了高深的武功。不过你在生死关头，还是拿捏不稳，漏出了破绽。”
缪嬷嬷骤然想起自己在前来凤凰祠途中，江郎所作的试探，想到在九宫八卦阵前和木桥上自己因为生死在即漏出的破绽，竟然都没有逃过江郎和沈黛眉的眼睛。
沈黛眉道：“念在嬷嬷服侍过我们母女，四位前辈一定会从轻发落。”
神鸠婆婆似乎毫不理会蓝二姑的注视，从容地吃完一碗饭，缓缓地将饭碗放下，道：“当年的蓝凤凰居然还是明艳动人，老婆子真是替你开心。”
蓝二姑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神鸠婆婆道：“老婆子到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了，开始的时候隐身在神玉城里，这两年就搬到这里。至于为什么，你何必明知故问。”
“你是为了神玉城的秘密？”
“神玉城的秘密，老婆子没有兴趣，不过听说神玉城还有惊人的宝藏。老婆子韶华不再，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致，不过对宝藏还有着一片痴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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