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江郎
第五十章 马鸣潇潇【五】（旧版）

“川西将军司马文功结交匪类，构陷忠良，意图叛上作乱，着令御史大夫李忠堂奉御赐金牌查办。”

李忠堂神情严峻地望着燕春来，道：“此次本官奉圣旨赶到这里，即为查办司马文功的不赦之罪，还请燕大侠以国事为重，不遗余力，共襄此事。”

街上灯火明灭，似乎也在感叹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燕春来轻瞄了一眼身后缓缓行进的大队人马，道：“李大人，据燕某所知，司马文功久镇川西，以身许国，并无不臣之心。况且这些年来，天下承平，意图谋逆，岂能选在此时？当年风云会京师之际，天步危艰，四方混乱，司马文功兵强马壮，名重一时，若欲谋反，为何不选在那时？”

李忠堂轻叹一声，也瞄了一眼身后的人马，道：“燕大侠有所不知，此次司马文功意图谋逆之事乃是朝中几位重臣联名上书陈禀于大内，圣上不能不慎而重之，虽然司马文功尚无明显反迹，结交匪类之事却已有实证。”

燕春来问道：“不知有何实证？”

李忠堂道：“燕大侠乃是江湖人，自然知道飞天蝙蝠这个强梁悍匪，听闻司马文功和飞天蝙蝠大有渊源，几个月前锦衣侯的长公子被人劫掳，便是飞天蝙蝠所为，据传司马文功乃是幕后主谋。”

燕春来将信将疑地道：“一个是川西将军，一个是锦衣侯，这件事委实让圣上左右为难了。”

李忠堂道：“岂止是左右为难，甚至是投鼠忌器。司马文功战勋卓著，一向被朝廷倚为干城，锦衣侯深得圣上眷顾，乃是股肱手足。圣上对此不能不顾虑重重。”

燕春来道：“此次李大人奉圣旨前来查办这段公案，所带人马虽众，若司马文功饮恨而奋起相抗，不独李大人达不成使命，恐怕还有性命之忧。”

李忠堂默然良久，才缓缓说道：“本官此次已经将性命置之度外，况且司马文功若受人陷害，必然不会与朝廷分庭抗礼，自坠忠君爱国之名。”

燕春来道：“江湖上此时也是纷纭如麻，一众绝顶高手已然辐辏到此间。李大人也需要留意一二。”

二人扬手作别，李忠堂率领着人马向前行进，燕春来则飞身回到酒楼。

朝廷查办川西将军司马文功的这段公案，进行下去困难不小，一则川西将军手握重兵，而且又处于天高皇帝远的边陲重镇，二则司马文功忠贞之名天下尽知，朝野上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同道极多。

一招不慎，便会引来泼天大祸，轻则边塞失守，重则兵戈再起。李忠堂一路之上忧心忡忡，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摆布这一局成败难测的险棋。

一辆四轮马车不知何时追上了浩浩荡荡的马队，这个时候川西将军的驻地已经在望，明月高悬，照在连绵摆布的营寨上。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一队人马冲出了营门，正是司马文功麾下的一百单八个亲兵护卫。为首的乃是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座下乌骓马，掌中一杆蛇矛枪。正是偏将小张飞雷通。

雷通在营前勒住乌骓马，手下的兵士雁翅排开，手中尽皆握着长枪，背上背着铁臂弯弓。雷通高声喝喊：“哪里来的人马，速速通传上来。”

被燕春来捉弄过的将官纵马跃出，胸前横着金背砍山刀，高声应道：“奉圣上旨意，御史大夫李忠堂率领天兵前来查办司马文功，速速告知司马文功到营前接旨。”

雷通哼了一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此，只有川西将军之军命，却无圣上之旨意。你们若是要见司马将军，请自行卸下武装，随本将军入营求见。”

那将官大怒，拍马上前，大刀已经举起，道：“司马文功果然已生不臣之心，区区手下将佐竟然胆敢如此狂妄。”

刀光一闪，那人便使出了一招力劈华山。雷通见那人刀法不过尔尔，冷笑一声，手中蛇矛枪如同厉闪一般刺出，竟将那人手中的大刀磕飞，随即枪花一送，点在那人的肩头，那人痛呼一声，在马上坐立不稳，噗通跌落鞍鞒。

雷通手中蛇矛一挥，身后两个护卫纵马飞出队列，将那人擒拿归队。

钦差大臣的人马一经受挫，便乱作一团，李忠堂本是文官，焉能节制得了这些兵卒，本想驱马上前，两个亲随死死地拉住了马缰。

那辆四轮山从这队人马后面飞驰而来，驾车的少年手中马鞭疾挥，抽打在兵卒的身上，冲出一条坦途，转瞬间已经到了雷通马前。

雷通横枪问道：“车上是何人？为何到此横冲直撞？”

楚玲珑撩开车帘，叫了一声：“雷叔叔，我回来了。”

雷通心中一惊，道：“二小姐怎么会与这些人在一起？莫非受到了挟持？”

楚玲珑道：“雷叔叔不必担心，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回来的，这几个朋友里有家父始终念念不忘的江左布衣。”

雷通闻言，似乎大喜过望，惊道：“原来江大侠也来了，将军这几日正候着江大侠。请随我来。”

一拨马头，乌骓马长嘶一声，奔驰而去。四轮马车随着雷通飞进了大营。

司马文功的将军府在大营后的城里，此时城里一片寂静，马蹄声敲碎了临街人家的酣梦。

江左布衣此时并没有在马车里，他已经早早就到了将军府。

在钦差的大队人马向这里行进的时候，江郎叮嘱玉连城驾车随在人马之后，自己却施展轻身之术，在那队人马还未接近大营的时候，便潜身到了川西将军府。

楚玲珑等人进府的喧嚣惊动了此时已经在司马文功的大堂上喝过了三盏茶的江郎，江郎抬眼看了看陪着自己的司马文功，道：“令爱回来了，将军大可放心了。”

司马文功此时身着一袭便服，伟岸的身材和深邃的眼神都烙印着镇守边陲的百战艰辛与岁月沧桑。他已经从江郎口中得知朝廷要将其查办的事情，所以神情间隐约着愤懑和忧郁。

江郎道：“天意从来高难测，一朝雷霆震怒，便是英雄悲白发的时候了。”

司马文功勉强笑了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夫俯仰无愧天地，又有何怕。”

江郎淡然道：“依江郎看来，这次朝廷下旨查办将军，勾结匪类云云都是表面的文章，真正的用意应在大明王王国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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