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嘴唇微微扇动,想要禀告其实魏忠贤没有死。
但是想了想,还是沉默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
他没有杀掉魏忠贤,反而阴差阳错,符合了陛下的心意。
但是他又无法说出口。
否则,直接就要面对两个兄弟的质疑,陛下的质疑。
你竟然敢搞变通,私下搞花样?
整个事情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沈炼脑子都快有点迷糊了。
叶林看着卢剑星、靳一川。
“朕赦你们无罪!”
“你们是遵照旨意而办理。”
“真正有罪的是,假传圣旨的人。”
赵靖忠此刻已经开始装疯了,眼神痴痴呆呆,嘴里喃喃自语。
“我没罪。”
“我没罪。”
“是有人要诬陷我。”
“我没罪……”
卢剑星、靳一川忐忑的心稍稍安定。
这时,叶林将目光投向了沈炼。
沈炼瞬间一凛。
“沈炼。”
“你说吧。”
“你只有一次机会。”
叶林语气平淡。
叶林没有看下面跪着的几人。
他的目光投向了龙书案上堆满了的奏折。
这些都是崇祯帝一天批阅的奏折量。
史载,崇祯帝极其勤政廉政,经常不眠不休的批改奏折,甚至能在经筵上累得睡着。
可是就这么一位勤政的皇帝,最终明朝葬送在他的手中。
可见,他的勤奋完全用错了方向。
在叶林看来,崇祯帝最大的错误,就是把魏忠贤为首的阉党赶尽杀绝。
虽然看起来大快人心,实际上在政治上极其短视。
肉食者,讲究的是平衡。
阉党与东林党的争斗由来已久。
阉党覆灭,东林党再无人管束,如同脱缰的野马占据朝廷高位。
关键是,东林党人尽是高谈阔论之辈。
占据道义高点,煽动渔轮是一把好手。
真正到了干实事的时候,无一个可用之臣。
面对女真入侵、国库空虚、天灾频繁等实际困难与问题,东林党人很少有独当一面之人。
而且由于阉党的覆灭。
浙党、齐党、楚党、宣党、昆党等以老乡高官为首的小团体一个个建立。
与东林党相互争斗。
在处理政务上,只问立场,不问是非。
导致明末丧失了大量纠偏纠错的机会。
在叶林看来,明亡,首先亡于党争。
“叮!支线任务发布。”
“赦免魏忠贤,彻底清除党争之祸。”
叶林微微一笑。
系统的这个任务,倒是甚合他意。
叶林目光扫过沈炼。
卢剑星、靳一川疑惑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有些听不懂皇帝的问话。
难道,沈炼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咚咚咚!
沈炼没有过多犹豫,直接磕头谢罪。
“臣有罪!”
“臣有罪!”
“启禀陛下,魏忠贤还活着!”
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卢剑星、靳一川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
如果不是碍于皇帝在场。
他两估计会当场生撕了沈炼。
沈炼根本不敢看两个兄弟。
不过奇怪的是。
当他说出了这句话后。
心里的压力一下子消失了。
叶林不喜不怒,淡淡道。
“继续说。”
沈炼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没了开始的忐忑。
在坦白真相的那一刻。
他已经认命了。
面对高高在上的天子。
面对巍峨宏大的君威。
他无法不说实话。
即便后果是惨烈的。
他做了这些事情。
现在是到了面临后果的时刻了。
沈炼这一刻无比的坦然。
面对皇帝的询问,面对兄弟的疑问。
他需要给出一个交待。
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一个交待。
沈炼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魏忠贤是如何用金子来威逼利诱他。
他如果拒绝魏忠贤的提议,不仅阉党会报复他兄弟三人,杀掉他兄弟三人,同时他也根本无法得到魏忠贤遗产的下落,也无法回去交差。
相反,如果接受了魏忠贤的提议,大部分遗产可以带走,用烧焦的尸体也可以蒙混过关。
当然,如果事情败露,结局需要自己承担。
面对这个两难选择,沈炼最终决定与魏忠贤合作,李代桃僵,放走魏忠贤。
沈炼一口气说完,坦然的看着皇帝,一脸了无牵挂的样子。
“陛下,所有的错都是臣一人的错。”
“是臣听信了魏忠贤的蛊惑。”
“臣罪该万死,听凭陛下处置。”
“只是此事是我自己一人所为。”
“与卢剑星、靳一川无丝毫瓜葛。”
“他两毫不知情。”
“请陛下明察!”
卢剑星、靳一川跪在一边,脸色复杂。
他们第一次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俩一脸复杂的看着沈炼,心绪莫名。
“陛下,事出有因,沈炼有苦衷。”
“请您饶恕沈……”
靳一川涨红了脸,试图替沈炼求情。
“啪!”
卢剑星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制止了靳一川的求情。
靳一川彻底呆住了,眼睛瞪得滚圆。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卢剑星。
卢剑星此刻额头带血,连续向皇帝叩头,语气惶恐。
“陛下,靳一川还需历练,不懂分寸。”
“请陛下宽容。”
“沈炼有罪,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我们作为结拜兄弟,理应避嫌。”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我们首先是大明的臣子,是陛下的刀剑。”
“无论陛下有何决断。”
“我兄弟二人必谨遵圣命。”
靳一川如梦初醒。
此时也连连叩头请罪。
他明白了大哥的一番苦心。
此时求情,不但帮不了忙。
反而会坏事。
叶林饶有兴趣的审视着二人。
这个卢剑星觉悟很高啊。
可堪大用。
他之前还有所犹豫。
卢剑星虽然身家清白,忠心足够。
但是究竟有没有能力掌控锦衣卫,还是个问号。
现在。
叶林倒是有些期待卢剑星治下,锦衣卫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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