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系统：全球神话时代
0051 五柳先生（旧版）

长途野草寒沙，夕阳远水残霞，衰柳黄花瘦马。休题别话，今宵宿在谁家？

瘦皆因凤只鸾单，病非干暑湿风寒，空服了千丸万散。恹恹情绪，立斜阳目断巫山。

歌声幽美，音律凄遐。

小镇背靠大山，群山环绕，最高峰名为洞明山。

风荷更美，却比不上这满天夕阳下的锦绣山色。

白云浮动，峰回路转，山势较险，荡气回肠。

本是人烟稀少之地，此刻却有一粉衣女子，悠然登山。

云雾缭绕围绕山体，形成一道道迷雾般的幻影。

女子登山途中，抬头远望，隐约看到山上那座高耸楼阁。

洞明山，普通百姓望而生畏，但倘若登山者本就是一路降妖除魔走过来的修行人，那么这趟登山远游，就很有意义。

粉袍女子停下脚步，面前楼阁，映入眼帘。

楼阁木质匾额上的漆黑大字。

“云霓彩鸾。”她重复说着“是这了。”

楼内忽然传出优美乐曲，如世间少有的著名乐师与琴师相聚，共同演绎高山流水般的旋律，意境深刻，动人心魄。

一道声音传出，让人听着，却毫不客气“来者何人？”

粉袍女子抱拳道“云枫观，冷轻舞。”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女子娇媚样貌，比山上的音律更美，更动人。

楼内的声音停顿了下，接着道“枫湖道人近来可好？”

“家师身体健康，无灾劫。”女子回答。

“你来此，何为？”那声音又道。

“百家争鸣，为了查出血晶石的所在地，此其一也；弟子混入龙河镇是想向先生借一样东西，此其二也。”

“什么东西？”

第一个问题似乎不需要答案。

因为即便是那道陌生的声音，仍不能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

接下来，少女吟诗作答“国有郁鞅而显敞，邦有湫阨而踡跼。”

那声音明显停顿了下，声音有些错愕，很久之后，沉声道“你说你叫冷轻舞，你的父亲是……”

女子道“冷于霆。”

那声音似乎恍然大悟，继续道“峰回路转有时尽，野渡无人舟自横。”

名为冷轻舞的粉袍女郎已经卸去刚才的倔傲神色，举止更加恭敬“请先生借郁鞅一用。”

那声音道“此剑不在我手中，你来晚了，请回吧。”

女子错愕道“弟子不远万里，远游至此，空手回去，恐怕说不过去。”顿了顿，接着道“可否告知，是谁取剑而去？”

“启云国，石昆。”

女子微微点头，“原来是石爷。”她脸上神情更加凝重“此地浩劫将至，请问先生可愿下山以济天下？”

“你们小辈之事，自己去解决，我等只做壁上观。”

“弟子明白了，既然取剑不成，先生可有一言告诫弟子。”

儒家讲一语成谶，此言一出，如仙人庇护左右，万事大吉。

苍老声音道“景湖洲儒道会，宗主可杀，供养你冷家千年。”

粉袍女子笑颜如花，手中剑紧了紧“弟子告辞！”

……

对面两峰夹峙如剑，深谷之中，除了看不清究竟有多深的万丈深渊，除了不知云中有多少奇观变化的云雾缭绕，除了奇花异草，除了山巅耸立……最引人入胜乃至流连忘返的东西，就是那条如一条白练从天而降，身世惊人的瀑布。

瀑布流入一条名为剑门江的地方，深不见底，江中有常年四季变化的各类水中生物，很多都是山下百姓不曾见过的奇特生物，那位登高望远，纵观龙河镇全貌的落魄书生，真实身份其实是百家之一最不起眼的小说家，不知何时也登上了与粉袍少女相同的一座山，只是粉袍少女在山的一侧，而落魄书生则在另一侧。

二人遥遥相对，却都看不到彼此。

那条气势恢宏的瀑布，在落魄书生的观赏下，显得更加意味深长。

书生漫步下山，想看清瀑布下的玄机，未曾与进入瀑布之中寻找洞窟的医家老者面首，而是直接乘风而行，很快来到崖底，在江边的一处石子岸边停下，弯腰观看水中景色。

一双明闪闪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忘穿水底，江中景色一览无余，于是落魄书生决定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想到的故事全都记录在案，将来写完青白二蛇与落魄书生的故事，再去写名为《镜花水月》的山海传奇。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跟来一前一后行走的一双兄弟。

这二人身上穿的衣服、脸上涂抹脂粉、走路的姿势、就连身高都一模一样。

前面的锦衣男子看着面前石子岸边落魄书生的背影，遥遥抱拳“陶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去辽东做客。”

落魄书生置若罔闻，依旧专心用脑海中空余出来的一部分空间，记录江中景色。

锦衣男子重复道“陶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去辽东做客。”

落魄书生仿若未觉，弯下腰伸出手指，与江中游鱼挑逗嬉戏。

锦衣男子第三次道“陶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去辽东做客。”态度依旧恭恭敬敬。

落魄书生站起身，将笔墨纸砚凭空扔出，这些文人墨客向来热爱且形影不离的文房四宝在落魄书生扔出的同时在半空中消失。

锦衣男子第四次道“陶渊明，辽东杀手楼锦衣兄弟，前来拜首，还请给个面子。”

一连三次，都在重复同一件事……直到第四遍，锦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叫出对方的名字。

落魄书生顿了顿，缓缓扭头。

他身上穿的衣服，在扭头之际以同时发生变化，先是一阵雾蒙蒙的气象万千，接着便被崭新衣袍取代。

当一切戛然而止，名为“陶渊明”的落魄书生已经焕然一新，改头换面。

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从刚才落魄书生变成了声势惊人、气度不凡的小说家。

而这位小说家的另一个身份，则是更令人震惊的启云国庙堂文渊阁大学士。

瀑布声响如雷鸣，四周水气弥漫。

陶渊明站在石子岸边，穿着崭新的衣服，背对二人，坐了下来，仿佛此刻才是用接待客人的态度来面对眼前两个长相截然不同，衣着殊途同归的家伙。

“锦衣兄弟？你们是广丞君的人？”

锦衣男子姿势不变，只是将抱拳转为书生彼此见面时的拱手“我家主人通读先生《桃花源记》，仰慕先生已久，听闻先生到此龙河镇，便让我兄弟二人接先生去辽东，与先生清谈论道。”

陶渊明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杀手楼可有书籍？”

“万册。”

“可有陋室？”

“雅室。”

“可有花园。”

“君子四友。”

“可有记录山岳风水的地理志？”

“伯圣所著《山海经》不同版本近百册。”

陶渊明点了点头“我在家乡时，房外种五棵柳树，常自称五柳先生。不知你家主人的外号叫什么？”

锦衣兄弟同时回答“朝廷敕封大都督，自比春秋四君子，号广丞君。”

陶渊明点了点头“来源甚广，源远流长，看来是同道中人。”

锦衣兄弟道“先生这是答应了？”

陶渊明道“不去。”

锦衣兄弟一怔，脸一沉，但声音依旧恭敬“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陶渊明指着拥有万千春色的风月山峦“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看来先生是决定了。”

陶渊明道“除此之外，还有那名传整个九洲天下的一座血晶石矿藏，我从未见过，若有缘，当可一见。”

锦衣兄弟正色道“先生如此回答，我兄弟二人可不好交差。”

陶渊明回过头，冷冷看了眼除了衣饰造型相类外样貌截然不同却敢自称兄弟的二人，依旧是毫无感情的回答“关我屁事。”

锦衣兄弟同时愕然，收了原本恭敬神态，身后那人最先耐不住性子，准备拔剑去刺陶渊明，心中暗想，先伤残了对方，强迫将人带回，也算完成任务了。

杀手楼的一流杀手，速度与反应力都属一流，在陶渊明的粗略计算中，应该有寻常六境武夫的实力。

一身书生衣袍加上书生意气的小说家，虽是百家中最不起眼的存在，但真实实力仍让人震惊。

锦衣兄弟几乎同时出手、同时出剑，在即将碰到陶渊明的瞬间，陶渊明周围的虚空中，凭空出现无数道藤蔓树枝无限延伸，抽打锦衣兄弟，近在咫尺的出剑，却被藤蔓牢牢缠住，与陶渊明咫尺距离，却近不了身。

一道道虚空出现的柳条藤蔓将二人死死缠住，近乎残忍的绑到一起，藤蔓根根尖刺，刺穿二人身躯，鲜血顺着藤蔓流过根茎，喷涌而出，藤蔓吸收着鲜血，仿佛沐浴在天材地宝形成的容器内，不断滋补成长，藤蔓表面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明显变化，先是变得异常粗壮、无比坚韧，继而整个藤蔓木皮开始掉落蜕变，里面露出血红色的透明状表皮，根根血红根茎，仿佛随便轻轻一刀划下，藤蔓的根茎流出的汁水都是赤红色，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浓郁充斥整个鼻孔的血腥味。

锦衣兄弟连痛苦哀嚎的机会都没有，身体中就自动生长出一根根藤蔓种子，将他们当做肥料，迅速成长，很快就从二人口中生长出来，锦衣兄弟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陶渊明似乎在观赏一副美丽画卷，随手一指，文房四宝又从虚空中落下，掉到他手中，有几根藤蔓迅速蔓延到五柳先生面前，形成一张桌子，浮空摆放，五柳先生在桌案上铺平纸张，似乎害怕自己的灵感转瞬即逝，迅速碾墨、蘸湿毛笔，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陶渊明开始记录“南行三月，至龙河镇。青山绿水，风景秀丽，记录者多载，取材立意唯新，登山遍览，流连忘返。有江河湖海，怪鱼怪虾，石子岸边，遇二徒，愚蠢至极，出自杀手楼。五柳先生擒二贼，喂养浩瀚气！”

心念一动，扯去虚空出现的藤蔓，紧紧缠绕在锦衣兄弟身上的荆棘很快消失，长出的尖刺原本刺穿锦衣兄弟的身躯，此刻却荡然无存。

锦衣兄弟二人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可算捡回一条命，回忆起刚才发生的种种，如一场幻梦。

他们同时抬头，最初与陶渊明对话的那人神色惊恐，比来时更多了份恭敬“谢先生不杀之恩。”

陶渊明虽饶过二人，但性格使然，依旧冷冰冰道“若非广丞君对我态度恭敬，你二人今日难逃一死。”

锦衣兄弟脸露惊惧，相视一眼，沉默不语。

陶渊明道“滚！”

二人都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陶渊明有些无奈，气呼呼道“不走我走。”

身形一闪而逝。

石子岸边，只留下目瞪口呆与一头雾水的锦衣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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