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于大秦
第一章寒雨连江（旧版）

一昔罗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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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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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是越来越大了。”

一艘大船之上，一名有些年纪大富态老者看了一眼船舱外头的天气，发出一声感叹。

西风夜雨，雾锁长江，雨线倾泻而下，溅落江中，发出簌簌雨声。雨势越来越大，雨声也愈来愈急，几乎分不出前后顺序。雨线连成了白茫茫的雨帘，将世界笼在一片混沌中。

天边江云低暗，无星，无月，无雷也无电。江面上，水雾不断涌动着，就算大白天，可见度也低的吓人。此时正值午夜子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令人睁目如盲。

掌舵船工遇到大雨，也是主动放慢船速，以免与其他船只碰撞，同时点亮灯火，安排船夫不停长声呼叫，使对面、后面的船能够听音辨位，及时躲避。这些方法对人有效，对江底礁石却毫无用处。遇上急流险滩，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凭经验躲避暗礁。

船舱之内，除了先前发出感叹的那名富态老者之外，还有数十人，有两名似是老者贴身护卫的青壮男子，有穿着青衫，抱着一个包裹的儒士，有携带者孩子的夫妇二人，也有随身携带刀剑的江湖人士，在船舱的最角落，还有一名用棕色布条将长发束成马尾的少年有些怯生生的缩着身躯。

寒江夜雨，不仅仅是波澜壮阔，同时带来的还有寒冷，对于这名穿着简陋，似是黔首贫苦人家出生的少年来说，单薄的衣衫，并不足以抵御船舱之外袭来的寒气。

少年蜷缩着身躯，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没有去看船舱之内的其余人，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样。

一名头裹着英雄巾，身旁放着一柄长剑的江湖人士凌厉的目光在少年身上一扫而逝，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就重新收回目光，继而，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青衫儒士身上，准确的说，应该是对方怀中抱着的包裹。

除了青衫儒士之外，这船舱之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被他放在眼中，就算是那名看似富贵人家的老者身边的两名护卫，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剑就可以斩杀的蝼蚁而已。

生命之脆弱，有时候是超乎所有人之想象的，而亲手折损在他们手中的生命，则是不尽其数。

大雨倾盆而下，带来阵阵寒意。天地间，一片萧索。

茫茫黑夜之中，船舱之内的那一盏孤灯如同黑夜之中的萤火虫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陨灭，好在掌舵的船工技术娴熟，似乎在这茫茫大江之中驾驶舟船渡了不知道多少次大江，虽然因为雨夜的缘故，速度慢了许多，但终究还是在下半夜时分，来到了大江的另一边。

外头，雨线倾泻而下，好似大河之水从天穹倒灌而下，船舱之内的人，除了那名蜷缩在角落的少年之外，似乎是早有准备，或是撑开雨伞，或是穿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蓑衣，冒着茫茫风雨，从船头下来，向着这边舟船停泊码头所搭设的避雨处而去，这下半夜时分，外头又在下着大雨，自然不可能有别的去处，所以不出意外，他们这些人大概要在这里待上半宿，等到天明雨小了之后才会离去，若是到了天明时分，雨水依旧没有变小，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舟船之上的人在船工的督促之下，一个个离开船舱，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年有些茫然的站在船舱门口，有些茫然，外头大雨倾盆，其余人都有雨伞蓑衣，他似乎因为是第一次出门的缘故，并没有准备这类东西，探了探手，雨水落在他的手掌之上，殊为森冷，他又下意识的缩了回来。

“喂，小子，你究竟下不下船啊，你不下船，我倒是要赶紧调头，去接下一批客人了。”

船工的催促之声在少年的耳旁响起。

少年回过神来，向着船工挤出一丝羞赧的笑容，轻声道：“这就走、这就走……”

他回头，扫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船舱，显然没有什么好心人给他共一下伞，无奈之下，他最终只能咬了咬牙，一头钻进了茫茫夜雨之中，单薄的衣衫，在接触到雨水的第一时间就浑身湿透了，少年似乎是因为被雨水冻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他脚步却不敢停歇，连忙向着码头处的避雨处而去。

披着蓑衣的船工站在船头之上，看了一眼冒着夜雨冲出去的少年，眼中没有流露出什么恻隐之心，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勉强维持自己活下去，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他人，世上的悲欢离合事，简直不要太多。

他摇了摇头，招呼几个同伴，将舟船调头，准备趁着时间还足够，再去运一批客人过来。

落魄贫苦的少年在茫茫夜雨之中奔走着，没有人去注意他。

就连之前船舱之内的几名佩戴刀剑的江湖之人也没有注意他，一共四名江湖人，他们尽皆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在下了船之后，就一直紧紧地跟随在那名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抱着怀中包裹的青衫儒士身后。

儒士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四个人跟在自己身后，所以脚步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急促的向着附近码头的避雨处而去，想着那边人多眼杂，对方就算是匪徒，应该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这四人的耐心。

从先前船舱之内就一直忍耐着没有动手，如今眼看对方落单，那东西就在眼前，又岂会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