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月出皎兮
第十四章（旧版）

王朗本以为林晟一进京都就会来找他，万没想到巴巴地等了一天，到夜间才盼来了这位林表哥。林晟一进内室便看到王小公子在咬牙，于是笑问，“瑞泽，晚饭没用好嘛，总不至于还在换牙吧。”王朗一听更气了，于是道：“表哥，是新得了表妹，便不管我这打小一起长起来的表弟了吗？”林晟见撩拨成功，也正色道：“可不是，毕竟一表三千里，那可是我正经的妹子。京都这么冷，自然要先跟自家妹妹一起用过饭，才有空看傻到自己摔骨折的表弟。”王朗见他未有疑色，微微放松道：“那表哥可有空，看看我这腿，京都那帮太医实在迂腐。”林晟果然上前看了，又给写了方子，还亲自调了外敷的药。

王朗自己动一动这伤腿都得小心翼翼，没想到林晟直接扳过去，又是按捏又是抹药的，很是让他疼一把。林晟见他唇色发白，眼底微微含泪，取消道：“让你自己不听话，去趟围场愣能把腿给摔了，活该。”王朗喘了半天，才道：“你也是我亲表哥，下手这么狠。”林晟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伤腿，见小孩儿快急了，问道：“说罢，怎么遇上狼群的，真是和陛下在一起遇到的？”

王朗身子一抖，半晌方道：“圣上有意让我做京畿门千总，这次围场安全我就负责一部分，狼群不是从我的辖区进来的。表哥，有人不忠心。”林晟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才十四罢，看来皇帝是在借机敲打下面的人。”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坐下后自发瘫软在椅子上，笑道：“瑞泽，你在怕什么呢，好歹山东王家还在。再不济，还有条腿抵。”王朗见他如此，也笑道：“有表哥这句话，我便也放心了。姨妈最近安好，自来了京都连去苏州的信都少了，姨妈不会怪罪罢？”林晟此时已闭目养神，但仍然回道：“你姨妈这次一连给我写了三封信，让我早点儿来京都看住你，王瑞泽，命不错啊。”王朗美滋滋地道：“幸好姨妈疼我，表哥今晚在我家歇了罢，外面风大。”林晟笑道：“我歇一会儿就走，我妹妹还在家等我呢，你人我也看了。”王朗又被这没心没肺的话气地牙痒，林晟见他眼睛都瞪圆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告辞了。

“大爷，王公子腿可好，苏州那边太太又来信问了。”林晟挥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才道：“王瑞泽那是活该，这小子还以为我没看出来呢，这事没这么简单。罢了，他有心瞒我们，这事有山东在，出不了幺蛾子。”林一见主子心中有数，约莫明白这事不用追查，于是又说了几件京都老亲的事才退出。

林晟明白京畿门千总的重要，虽惊诧皇帝的大胆任用，但又觉得十分合适。山东王家属于纯粹的帝党，虽手握重兵却治家严谨，女儿在宫中做贤妃，小儿子又在京都充作质子。这次王子腾被外调，里外官员的任用这下全部都换成皇帝的人，他觉得这位帝王能使怀柔之策，但等时机成熟也敢大胆使用自己的心腹，值得天下英杰追随。若有一日，能在他手下做事，哪怕成为他改革吏治的一把刀，也让自己觉得万分荣幸。

翌日，林晟跟黛玉一起在花厅用过了饭，待婢女们收拾干净，才道：“玉儿，碧春苑可住的习惯，京都春日寒冷，你那屋子虽有地龙，但我总怕你住不习惯。”黛玉笑道：“碧春苑一切皆好，哥哥吩咐送来的花颜色也好，我见紫鹃常燃的香，也是气味幽香，闻之甘甜。”林晟见她面容姣好，比初见时气色要好很多，于是笑答：“鹅梨香安神，等春分时姑苏铺子的新香估计也制好送来了，到时候妹妹也可看看底下人的手艺。”黛玉笑应了。

林晟见小姑娘乖巧，更是怜惜她年小无人教导，于是接着道：“妹妹，世家女子皆由家中长辈教导成长，你虽小时候在母亲手下受教过几年，在姑苏时胡大娘曾传你家事，但世人何尝会看到这些。我虽幼时定亲，但目前还在孝期，也无法立给你找个嫂子教导你。本家的太太们没有品级可以教导侯爷的妹子，姨妈远在山东，又要管一府的事，你看要不要跟着宫里出来的嬷嬷学习规矩。”黛玉感念林晟的体贴，赶紧起身谢过，林晟见她如此也急忙拉她重新坐下，开导道：“好妹妹，好歹你也是我嫡亲的妹子，就冲着你给我做的荷包，做哥哥的给你谋划的这些又算什么呢？”黛玉想起在扬州初次听婢女们说这位便宜哥哥时曾害怕前途未卜，恨不能立时回到贾府，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晟对她的好与亲哥哥一般无二。她感激林晟对她的好，明明之前还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因受父亲之托来到了他的身边，比她父亲预想做的还要好，于是真心道：“一切听哥哥安排即可。”

林晟给她斟好茶，见她喝了才道：“我刚来京都时，听过外面人的几句嘀咕。”黛玉放下手中的茶碗，好奇地看着他，只见林晟微微一笑。“贾府的宝二爷，面若敷粉，唇若施脂，顾盼生辉间万芳失色。只是我不明白，这样说一个男子，怎得贾府诸人与有荣焉。”黛玉想起自己初见宝玉时的美好，有心帮宝玉分辨两句，林晟一见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道：“男子汉当顶天立地，不学武官在外流血守江山，也该有文人的气节。瑞泽今年也才十四，已经为陛下分忧了。”黛玉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小姐，也歇了给宝玉说好话的心思，林晟见孺子可教，方笑道：“便是你哥哥在他那个年纪，也考了秀才。”莫鸳本来是送账本才来的花厅，正好听到林晟这句，跟着笑言，“大爷得中，可是让苏州热闹了一阵，那些老大人恨不得天天把仲永说挂在嘴边，谁承想三年后的案首还是大爷。”这些话是黛玉从未在林晟口中听到的，于是便拉着莫鸳问他们在苏州的事，莫鸳也乐得讲给小姑娘听，林晟估摸她们一时半会儿聊不完，就跟莫鸳说了账本的事以后跟黛玉交接即可，自去温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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