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灭绝倒计时161·食牲孕畜（旧版）

夜十三听了半天，他头一次有些欣赏地瞅了瞅顾命贵的老脸：

“难得你脑子开窍一回！所以其实你刚才看到江美郎的样子，就基本料定他一定是在哪里读见过‘湮仙’二字，对吧？”

“正是！晚辈想的不仅仅是顺水推舟，而是有些话从我的嘴里说出去，不如从许多人的嘴里说出去会来的更有说服力！”

“唔……这样一来湮仙降世的消息便会到处传开……”

夜十三点点头，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与修士搭档会省不少事。

尽管顾命贵不认为他自己是“修士”，但是已经修行到结丹上境地步的他早就超越凡人，无论是肉身、五感还是智商——如果拿外部世界的标准衡量，顾命贵再怎样也能混个清宗九派的护法位子！

当然，一个人的地位高低是由环境决定的，当环境中充满弱者，那么稍微强壮一些的人就能担当将领，这便是所谓时事造人，但相反一个人在环境改变后也会改变，这就叫适者生存。

所以夜十三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究其原因当然是顾命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控制。

这老头虽然对夜十三十分恭敬，甚至主动思考如何完成约定，但是他心里想什么夜十三可是清楚的很。

那就是摆脱夜十三，重新回到三天山盛食楼的狗窝里。

顾命贵被洗脑的太深了。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夜十三，一个能够舍弃一切闯入熔铸山的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是他无法抛下的了。

夜十三也想的很清楚，只要顾命贵不反水，那在抵达三天山之后就会放他离去，此后生死由天！

二人正在商谈，背后响起一阵瓮声：

“顾二爷！您的肉获已经清理完毕，可随时上路！”

回头一看，原来是此地负责屠宰清理的胖子奴生。

顾命贵回头冲对方打个招呼，又装模作样地道一句：“宪儿，把肉获带上，咱们尽快启程！”

肥头大耳的胖奴生冲夜十三一招手：“顾宪小爷，这边请！”

夜十三嗯了一声，跟着对方往里走。

矮墙边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肉块，用拇指粗的草绳扎成了两大捆，地上布满血水泥浆，腥臭无比。

“喏，就是这两捆。”

胖奴生伸手一指，夜十三也不含糊，两步上前，一手一捆，根本没花什么力气便抬了起来，架到肩上。

胖奴生用油腻大手使劲挠着长满红色疙瘩的胳肢窝，奉承道：“顾宪小爷不愧是顾家下任肉捕，年纪轻轻已经有资格出山猎肉了，厉害厉害！”

没等夜十三应话，便听矮墙后爆发出一阵呵斥声：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即便搁着两寸厚的矮墙，夜十三依然能够看得清楚——矮墙后有约莫五、六十人，清一色十多岁的女童。

她们排成几列，每人面前都有一个小水槽，里头摆放着满满当当的肉块，所有人都在用清水与树叶拼命清洗。

由于肉获上普遍沾有不少天人之血，这东西温度极高且有腐蚀性，一与清水接触便产生剧烈反应，就有大量蒸汽与白烟从水槽中冒出来。

这些女童们在没有任何防护的状态下赤手劳动，可想而知她们的双手会遭到怎样的摧残。

哪怕她们把树叶缠满手臂，却还是抵御不住天人之血的腐蚀。

而刚才发出呵斥的，是一名与夜十三身边胖奴生差不多的胖子，夜十三也奇怪为何此处的奴生都长得肥头大耳，除了兜裆草绳之外赤身裸体的。

但是与胖奴生不同的是，这些十多岁的女童却是异常瘦弱，那简直用骨瘦如柴都已经无法形容她们干瘪脆弱的身体和骨架，夜十三无法想象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女童们是如何还有力气干活的。

此刻那名胖奴生手持藤条制成的柔鞭，一鞭一鞭毫不留情地对着一名女童暴抽。

女童蜷曲成小小一团，缩在血肉污泥之中，任凭对方毒打。

至于其他人更像是完全无视了这一切，拼命干活，生怕下一刻鞭子会落到自己身上。

夜十三正在窥视，身旁的胖奴生倒是注意到了：“那是犯错的贱女，顾宪小爷没见过？”

夜十三摇摇头，发出低声：“不都是奴生么？”

“是如同你我一般的奴生，但又不完全是……嗯，怎么说呢，这些贱女应该是熔铸山最低级的牲畜之一。”

“哦？”

“哈哈，看来顾宪小爷在三天山待惯了，您听说过‘荒时噉贱女，仓满养子腹’吗？”

荒时噉贱女，仓满养子腹。

夜十三的眉毛狠狠一跳，他刚迈开的步子停下了。

“荒时”是什么意思？当然指的是荒年，收成不好或是发生大灾变而缺乏食物的岁月。

噉，意为吃或给人吃，那前半句的意思很明白，说的是荒年没东西吃，就吃贱女！

换句话说，这些十岁左右的女童在平时作为“劳动用牲畜”，同时也是自走型备战备荒的粮食！

那么下半句就更简单了，“仓满”指大丰收或是有存粮。

养子腹呢？夜十三的理解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有了粮食就能供养女人产子，另一个意思是满仓的粮食只是为了女人腹中的孩子准备的。

这两种意思天差地别。

一个的目的是要养活孕妇与她的孩子，另一个则只考虑孩子是否能存活。

而根据现在发生的情况来看，就绝对不会是前一种解释了。

所以“荒时噉贱女，仓满养子腹”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那就是这些女童的命运只有两种，一个是被当成食物吃掉，另外一个就是充当生育机器！

胖奴生见夜十三站住不动，还讨好地问：“顾宪小爷，是太重了吗？奴生能帮您一把，别看我这样，也有炼气中境的本事呢！”

只是听到从夜十三牙缝中发出的低音：

“所以我这一路上看见的统统都是男性，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胖奴生一愣，他没有理解夜十三的意思，发出了一个音：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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