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器
灭绝倒计时165·熔铸界下（旧版）

巨大的人肉球降到海底，乘着这股湍流以极高的速度随波逐流。

它先是反方向绕行沉山半周，随后像是被一种神秘引力抛投，回归正轨，逐渐加速，越来越快，突破临界点后便感知不到那高耸入云的沉山了。

夜十三明白，或许沉山本就是与熔铸山为一体的，这两座山之间有着什么奇妙的联系，所以导致熔岩海底形成了一股循环于二者之间的湍流。

这股湍流让土著们能够接近熔铸山，而相隔沉山与熔铸山之间的幻障又在空间上恰好将两边隔开，也因此造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与人种。

一个长相非人，挣扎在求生与退化的边缘，但却心怀希望努力走回文明的正轨。

另一个则自喻超凡入神、凌驾众生，有的不过是规矩林立、阶级森严，弱肉强食！

两相比较之下，只教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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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三回过神来时发现肉球开始减速。

不得不说利用海底湍流简直比夜十三的瞬息相还要方便快捷——当然，这是用无数条土著的命换来的。

只花了约莫小半天，肉球便随着体积越来越小而逐渐上浮，最终脱离湍流，在高速度下一个猛子扎出海面。

此刻形成肉球的约莫还有两百人规模的土著们，他们在半空自动分散，像是早就熟悉地形似的一个个落到与海面一个颜色的，黑漆漆的浮岛上。

其中有一半人立刻飞似地跳跃而去，另一半则当着夜十三的面用锋利的石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死了。

这也是盘母与顾命贵的交易之一，为的是让顾命贵有黑肉回去交差。

只不过这场交易与原本有些不同，如今的一切主要是为了夜十三能够安然潜伏进熔铸山而设计的。

而此时的夜十三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他所有的精神与意志统统被地平线上出现的超巨大阴影给俘获了。

这是一座完全不能被称为“山”的山。

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巨大，而是它的结构已经完全超越了夜十三对“山”的认知和理解。

夜十三曾听顾命贵与盘母说，熔铸山分为九天山，共有九层，每一层都浩瀚无比，广阔无边。

在他的想象中，无非就是一座大到惊人，大到变态的山。

但展现在夜十三眼前的景象则完全不同。

耸立在海平线上约莫三万丈左右，有一个外观呈现规则纺锤形，犹如“墙体”一般的庞大物体。

说“庞大”，是因为除了数据之外没有什么文学语言能够形容出它有多么大。

以夜十三的天瞳粗略观测来算，悬空那灰蒙蒙无法望见边缘的“墙”高约三百万丈，差不多约等于九千公里的高度，而宽度……夜十三估计不了，勉强以天瞳的视野极限来推算——至少超过两亿七千万丈。

这还只是推算，天瞳虽然拥有全视野，但也无法一次看全两亿七千万丈，也就是约莫八十一万公里的长度的“物体”。

要知道人类生存的行星周长才四万多公里，熔铸山单一层的长度就是其二十倍以上！

如此一个超变态巨型的纺锤山体，居然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悬浮在海平线上方三万丈，灰蒙蒙的，静静地，完全就像是虚空中沉默无声的永恒巨物一般。

或许也只有在细细打量过后夜十三才忽然醒悟，自己所见的一切压根就只是熔铸山的一小部分！

因为熔铸山有九层，也就是说更上层的山体由于相距极远，所以统统隐藏在高空大气之上，就连天瞳的视野也无法完全笼罩！

夜十三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此巨大的山体如果用瞬息相的话或许能够一次上到高层去，就不用在下面层层突破了。

一旁传来顾命贵的声响：“前辈，我劝您别这么做。”

夜十三看了他一眼，脊梁骨折断的顾命贵居然能勉强站起来了：“为什么？”

“每一层的熔铸山都有环天罩保护，从外面是进不去的，只能通过各天山中间的界门才能抵达上一层。”

“你是说每一层天山都是相对独立，即便能飞，也无法从一天山的边缘直接飞到三天山？”

“是的。不仅飞行能力无法突破外部的环天罩，当下前辈所看见的这巨大山体，也并非是一天山。”

夜十三一愣：“什么？！”

“前辈所见到的，乃是二天山，一天山大半部分山体都沉没在熔岩海中，待我等靠近一些就能看见了。”

夜十三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悬浮于三万丈高空的纺锤形山体是一天山，没想到一天山居然还在下方，是一座略高于熔岩海海平面的山体。这说明自己所见的二天山并非仅仅距离海平面三万丈，而是悬浮在更高的位置上。

其实想像一下就知道原理很简单，由于距离远近的关系，作为下部分山体的一天山，肯定比二天山更加巨大，其大到以夜十三的天瞳都忽略，甚至融入到了此界的宏观环境之中！

四个世代之前的天人族到底是有多么厉害，居然能够造出这种“东西”来！！！

尽管先前见过沉山，已经对熔铸山的大小有了心理准备的夜十三，此时望见面前的一切依旧久久不能平复。

他真的感觉到自己是宇宙间最渺小的沙尘，此刻正在仰望接近四十万年前就被天人族建造出来的史前杰作。

一旁的顾命贵倒是没那么吃惊，他活了二百七十七岁，熔铸山对他来说就像是家一样，早就习惯了。

此时顾命贵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缓缓解冻，周天循环，筋脉舒张，脊梁骨的伤逐渐加速愈合。

看来先前被那黑色的烟气所造成的伤害后遗症效果正在减弱，估计再休息个几日便能恢复的七七八八，能凝炼真气就说明身体状况正在好转！

顾命贵当然知道自己在夜十三身边肯定是跑不了的，所以压根就没跑路的念头，他来到土著们自杀的尸体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具仔仔细细地开始割肉。

割下来的部份分作四堆，一堆纯肉与脂肪，一堆内脏器官，一堆连接着头颅的完整脊椎，最后一堆则是土著们重要的生殖器官。

夜十三注意到了。

他一看就明白，最后一堆就是所谓的“精宫”，而第三堆则是“髓根”。

看来修士们对于“人相食”这种事已经研究的很透彻了。

夜十三瞅着身旁堆积成山的碎尸，又抬头仰望一眼那望而生畏，令人不由自主产生崇敬之心的熔铸山，突然生出一股自相矛盾的厌恶。

万物当然是美好的，但人却不是。

既然如此，还留着这些人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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