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进这院中,霎时感觉凉意森森,像是从春日又回到了凛冬一般,春日午后的太阳照在这个院子里,好像只剩下惨然的白,却不带丝毫暖意。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了这院子的诡异。
高家小院门口种着一棵槐树,仍未发芽的枯树枝枝叉叉伸展着。坐北盖了三间泥土瓦房,西边院墙边打了一口井,东边又隔了两间茅草屋。
其中一间茅草房里,两个年龄不大的女娃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往外看,被高婆子“看什么看”尖刻的一嗓子吼了回去。
高婆子不情不愿地迎着两位道姑往主屋进,西北角的泥瓦房便住的是他家儿子媳妇。屋子里四下封死不透风,光线昏暗。
高家媳妇刘氏正坐在窗边缝补衣物,听到声音抬头往门口看,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高婆子见状不耐烦的说到:“大白天的哭什么丧!”
刘氏赶紧抬手擦了眼泪,放下手里的活。
这刘氏父母在世时家境不错,但后来父母离世后,兄嫂不亲,将她嫁到了高家。
刘氏幼年曾学过一些琴棋书画,知礼仪又为人和善,就算婆母蛮横刁钻,仍是一副忍气吞声的孝顺模样。
安敏安宁师姐妹两人对视一眼,眉头同时皱了一下。
安宁上前问了高家媳妇便坐下给她诊脉,高老婆子坐在旁边,面色不悦:“哼,你身子倒是金贵!”
安敏实在看不惯这高婆子的嘴脸,在这逼仄的小屋里走了几步,又看了看屋里那扇小窗,窗户上糊着一层厚厚的白纸挡风,院子里的光景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安敏掀开帘子出屋,朝那口井走了过去。
井边被几块大石头挡着,上面用一块厚厚的木板盖着,想来是怕家里的小孩子玩闹不小心掉下去,安敏一手轻巧地掀起那厚厚的木板,斜放在井边,俯身往井下看去。
随着井盖的打开,水下似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游走了,安敏看到的便只是水面的层层涟漪,井水下却是一边澄明,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那门口的槐树伸展过来的几截枯枝。
“是我大姐姐回来了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倏地响起,把正在聚精会神探寻的安敏吓了一跳。
安敏循声往左边看去,正是刚才偷偷往外张望的那两个小姑娘。
两个头发凌乱的黄瘦的女娃站在她身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上也粘满了泥土,
一个看起来六七岁,另一个两三岁的样子。
小的那个张着大大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我大姐姐回来了吗?”
安敏想了想,没回答,而是问到:“你们想让大姐姐回来吗?”
“想!”两个孩子齐声回答道,大的那个想起来什么似得,连忙捂住嘴,眼睛看了一眼主屋,见没动静便放松下来,随后又示意妹妹小声点,小的女娃也有样学样的伸出双手捂住了嘴巴。
安敏问大的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大女娃脆生生答到:“我叫盼娣。”小的跟着说:“我叫念娣。”
安敏一撇嘴,说道“你们大姐姐是不是叫招娣?”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还有一个问:“姐姐好厉害,这都知道了!”
安敏在心里对这家大人翻了个白眼。
安敏又向着大女娃盼娣问到:“你们大姐姐今年几岁了?”
盼娣眼睛转了转,想了一瞬才说到:“去年秋天走时十二,过了今春现下十三了。”
安敏点点头,又问道:“姐姐当时愿意走吗?”
盼娣说:“姐姐不想走的,还被奶奶打流血了。”念娣也说:“姐姐疼的一直哭。”
“姐姐哪里流血了?”安敏又问。
“这里,”盼娣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角,“奶奶把姐姐推到门口的石凳上了……”
“你们父亲呢”安敏接着问。
念娣插嘴道:“吃酒去了。”
安敏还想问,就听见主屋有脚步声传来,帘子掀开高婆子抬脚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孙女,皱起眉头神情不悦地嚷嚷:“什么吃酒?!读书人的事能那么说吗?!你们两个赔钱货!还不赶紧出去捡柴!”
两个女娃娃手拉着手赶紧跑出去了,盼娣回头看了一眼安敏,指了指槐树底下的石凳,然后又噔噔噔跑走了。
安敏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俩微微点了点头。
高婆子走到安敏身边,面色不善地问道:“道长,我大孙女在哪呢?”
安敏按耐住心中蹿起的的怒火,说道:“您稍安勿躁,等我跟我师妹一同商量一下。”
安宁紧接着从屋子里面出来,走到安敏身边,安敏向她指了指水井,安宁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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