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着雨的夜晚你和我
四十二片叶子（旧版）

她握了握拳，想着要活动一下身体，手动了，但无力感也很重。

突然，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是被惊动，从睡梦中清醒。

而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跌入了他的眼里，视线相交，满是浓重的情绪。

“醒了？”叶雨霍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却令她感到异常的安心：“等等噢……”

他看起来疲惫到了极致，连伸手按下通知铃的动作都像是被相机刷成了每秒十帧的慢动作。

他似乎以为自己的清醒是往常那样仅能维持几分钟的睁眼状态。

可氧气罩不允许她开口说话。

“……”也许，自己真的让他认为失去了好转的可能。

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Gray率先到达病房。

当他看到玥夜睁着眼看着她的时候，紧绷着的嘴角才终于松开了些弧度。

“觉得那里不舒服吗？”

玥夜闭上眼，眼球左右转了几下，代表没有。

他伸手查看了一旁的仪器，又探了探她的额温：“退烧了。”

此刻，叶雨霍才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在一旁却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能安静地看着Gray做检查。

她被抽了一管血。

被测试了认知能力。

被检查了几个反射神经。

最后，是Gray终于开口问她。

“想起什么了吗？”

玥夜的眼神重新聚集，她看着他，那双眼里重新充满了沧桑的气息。

不是尾音上扬、轻快无辜的女孩子声。

“想起来了。”那有些刻意压低声线，画中充满着冷静自识的女声，晃荡在每个人的耳膜里。

“我昏迷了多久？”

“两个多月。”Gray在短暂地差异之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雨霍那么上心的一个女孩子，原本的个性是如此的不近人情，充满了对他人的防备。

“……玥夜。”

此时，叶雨霍才终于红了眼眶。

“叶雨霍。”玥夜微微闭了闭眼睛，又张开。

一张开才发现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病床旁，倾身单膝跪地，温柔地笑着问回答：“我在这里，妳说。”

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

他们即使再有好感，也都是三年前的事情，那短暂的交集罢了。

“别跟我道歉。”

她会这样，也都是她应得的，事实一直都是冲着她来，他根本没有义务要损失自己的力量参与。

即使她死了，也不是他害的。

而听到玥夜话语的叶雨霍突然默然。

他没想到他会听到自己对她诉说的那些歉意。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越是这么想，叶雨霍就越难受，他记挂了三年多的人，却说出来如此有距离感的话语……他怎么能接受。

“我就是想和妳道歉。”男人身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就像是曾经的他对她的那样。

这次，换玥夜无话可说。

叶雨霍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表达，他希望他们的关系可以亲近到他理所当然要负责她的安危。

所以，他才会在让她陷入危险时，为了没有保护好她而自责？

三年多啊……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病人不适合长时间说话，即使叶雨霍再想和她相处，那也得放一放。

Gray虽然是下属，却也是他的医生，他看叶雨霍一个月以来几乎茶饭不思，睡眠质量极度低落，除了玥夜的照顾，他该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少过。

就是过劳，他已经看不过很久了。

先前是因为玥夜状况并不乐观才让叶雨霍留在这，但此刻玥夜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人醒了也没有后遗症，他就赶忙把叶雨霍赶回家。

开玩笑，至少要让叶雨霍睡上一个长觉，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出事。

于是他答应了叶雨霍会寸步不离待在玥夜身旁照顾，让他赶紧回去。

凹不过Gray的威胁利诱，叶雨霍还是摸摸鼻子离开，但他大概很快会再回来，他确实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当病房里只剩下值班护士和Gray时，玥夜才终于开口。

“他不会出事吧？”

他的黑眼圈印在自己心上，那模样让她心痛的比自己戒断症状发作还难受。

Gray叹了口气，他是怎样都没想到这两人开口闭口就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不会。”

但是，对于他在医学领域中的专业性，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我不是在吗？”

“呵。”这极度有自信的言论成功的逗笑了玥夜，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种在专业领域上的自信，不只叶雨霍有，秦朗身上也找得到，也难怪会让叶雨霍看上，并收为己用。

“嘶。”可笑着带给她的后果就是迁移到腹部上的伤口。

“妳在昏睡的时候曾有过急性肾衰竭。”Gray看她似乎在疑惑自己腹部上的伤口，默默地在一旁开口：“虽然目前看来不会造成的问题，还是得注意妳的伤口。”

因为毒品而引起的急性肾衰竭，因为一出现状况他就立刻处理，才不至于造成身体一辈子的损伤。

“……”玥夜此刻才认真地感受到了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疼痛，也许是她的大脑终于开始接收疼痛刺激，也可能只是因为她的麻药退了，此刻才让她感受到有如蚂蚁爬在伤口处的不适。

难怪Gray要自己忍着点别忘了自己的伤口。

看来她挨了不只一刀。

“妳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因为毒品而被推向临界点，突然的昏迷让妳身体的免疫力下降，才一连串导致后面的问题。”

Gray叹了口气，这时才终于忍不住问她：“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妳的？”

玥夜眼神暗了暗。

那是她经历过最痛苦的过去。

一想到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玥夜心里又多冷了几度，她没有回答Gray的问题，而是反问他：“叶雨霍这段时间有做什么吗？”

她记得自己把实验室设计图发给他了，上头的暗号她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了琰盟的秦云。

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有机会亲自布局，她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东西交给叶雨霍。

“老大做事，我们无权过问。”

知道叶雨霍做事缜密，没想到连下面的人都没有知情权利吗？

其实并非Gray没有知情权，他在组织里的负责项目并非对外，在他的工作岗位上，他只会知道一切与自己的工作有关的资讯。

所以这个问题，应该去问秦朗，或是直接问叶雨霍才对。

玥夜点了点头。

在她失忆的这段日子里，叶雨霍从未在她面前特意隐藏过自己的身分，也因此她知道他是玫瑰园那个幕后的统治者。

只是失忆的她不知道玫瑰园代表着什么，而现在恢复记忆的她才终于意识到他手中都掌握了些什么样重要的命脉。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对于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感到震撼。

超越了感动，已经深深地撼动了她的内心。

“我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她现在就想立刻飞奔到他身边，用尽她所有的力量和他一起扳倒那目中无人的菲斯集团。

Gray看着女孩似乎是不要命的眼神，深深的被她的气势所慑服，那是只有在他们老大身上才会看到的那种王者所能散发出的气息。

原来这个看似脆弱的女孩，内心住着如此强大的灵魂。

也是，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和叶雨霍比肩而立。

“再观察几天，若是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叶雨霍照顾得宜，玥夜身上没有长期卧床而出现的肌肉萎缩、褥疮等现象，这也代表她很快的就能下床走动，等肌肉的力量再强一些，就能顺利出院。

她现在的血液里已经几乎没了毒品反应，这段日子里一次又一次掉入死亡的边缘，放弃急救这几个字数次出现在了他们的急救选项之中。

幸好他最终还是把她救了回来。

不。

应该是说，她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给救了回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因为毒品而差点丧命的病患，可她身上如此致命的剂量，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接触毒品的后果，真不是一个人所能承受的，他无法想像玥夜在这段被折磨的日子里咬呀撑过了几次想一了百了的绝望。

也许吧，她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她所留恋的事情，才不愿意就这么离去。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用电脑？”

既然她又重新有了力量，那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势必要让菲斯集团付出代价。

“再做个检查吧。”Gray试着说服她：“若是没问题，我就把妳的电脑还给妳。”

-

叶雨霍记挂着医院里的女孩，没有睡太久，长达一个月他每天只睡不到两小时，这次他只睡了五个小时左右，就重新驱车回到医院。

才踏入病房，他的视线里就印入一个小不点正微微蹲着，百无聊赖的玩着窗户旁的含羞草。

“玥夜。”他开口唤她。

“你回来了！”

女孩有些惊喜，但语气已经重新回到以前，她轻声昂扬却不失稳重的样子。

勾了勾唇，是她回来了。

不知为何，他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于是直径丢下手上的东西，往她哪儿走去。

下一秒，轻轻地将女孩拥入怀里。

视她如珍宝一般，他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我回来了。”他说：“也欢迎妳回来。”

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臂弯，玥夜也忍不住低头敞开了一抹笑容，这个感觉她时常感受到，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她想珍惜。

如果没有他这段日子在自己身边不停地努力，她大概也就会这么放弃自己。

可每当她受不住的时候，他焦急担忧的祈祷都会重新带着自己走下去，她没办法放着他自己离开。

两人无话相拥，传递给对方的力量却远远大于语言。

他们都知道，彼此等着这一刻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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