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44章新世界（旧版）

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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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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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个金德本，这可是400个金德本……”老头子一边叨叨咕咕，一边烦躁地来回走动着，“10只大弹弓会导致我一下子失去4000头牛……值得吗？这到底值不值得？”

“我觉得是值得的，阔阔塔老爷，”徐立晶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大弹弓’至少能确保您的舰队在1000肘尺之内的安全……您的舰队的价值，肯定远远超过了4000头牛!”

“我们的舰队在红海之上一直是无敌的！”老头子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从蓬特来到萨瓦瓦我们足足航行了四天，一直平安无事……瞧呀，就算没有您的‘蝎子炮’，我们一样乘风北上！不夸张地说，我们纵横海上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我们害怕过谁？”

“阔阔塔老爷，我当然对蓬特人在海上崇高的地位表示敬意……不过，请您想一下，您的所谓的‘纵横海上’，到底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呢？”徐立晶立即反唇相讥道，“您失去了多少船？您失去了多少最勇敢的小伙子？这一次，您还想继续失去吗？”

这家伙说的是实话。

蓬特人在红海经历的风波，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滔天的恶浪。他们到底付出了怎样惨烈的代价，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而且这一次，您极有可能不得不在海上面对您那些不友好的同胞，”徐立晶不失时机地加了一把料，“他们可是和您一样的人。您的优势，他们可全都有，您的缺陷，他们更是一清二楚……更可怕的是，他们也许站到了您的敌人——亚摩利人一边，现在也许还要加上一个辛希布家族的胡尼老爷！辛希布能够调动怎样的力量，您一定心中有数……真的，阔阔塔老爷，您的敌人也许已经遍布大海了！”

这家伙一下子击中了阔阔塔心中最隐秘的担忧。老头子的脸变白了。

“那么，您到底想怎么样呢，安虎殿下？”阔阔塔强自镇定，“您和我啰啰嗦嗦讲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非常简单，我的蓬特老爷！”徐立晶大声说道，“其实我们的要求非常简单，我们就想搭您的船去西奈的巴里，而且这都是您很早以前就答应过我们的……”

“可是……”

“我知道您的担心。我们都为您想好了，”他继续侃侃而谈，“第一，您只是送了一名即将到法尤姆去采购粮食的、底比斯来的微不足道的管家，而这名管家是因为不幸地在尼罗河上遭遇了匪帮，继而蒙受了您的慈悲救助而已……您完全不知道这名管家的真实身份，帝国内部可怕的政治斗争和您一点关系也没有。第二，为了确保您的船队的绝对安全，我们强烈建议您装备‘蝎子炮’，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天，只要一天的时间，我可以给您做出一模一样的十台，甚至是十五台！而且，我还建议您制作至少100把‘双臂复合弓’，这样您的船队在红海之上将是无敌的！”

老头子低着头沉吟不语。

“第三，制作这些神奇的兵器当然需要大量的金钱，但我们不会耗费您的一丁点金子！”徐立晶的目光突然变得阴狠起来，“我们可以去‘爱情之家’去拿！那里似乎并没有多少人了，我知道胡尼的金子都在哪里！”

“什么！”阔阔塔惊讶地抬起了眼皮，“您，您是要去偷胡尼的‘伊涅特宫’吗？”

“不，不是‘偷’”，这家伙狞笑着说，“如果有了您的帮助，我们可以去抢，去将整个‘爱情之家’洗劫一空！”

洗劫！

徐立晶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膛跳出来了，他都被自己的可怕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怎么竟然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他怎么会想着去“洗劫”自己的恩人，这个疯狂的念头和图雅公主直截了当的“宰了胡尼”的恶毒想法又有什么区别！

洗劫！

阔阔塔老爷也完全被震撼了。

“您的想法非常疯狂，我不知道胡尼到底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导致您做得这样绝，”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在这一点上，您需要我怎么帮您？”

徐立晶顿时张口结舌，求援一般地望向了公主。

他已经做了恶人了，他可不想再继续做下去了！

“如果要确保成功的话，可能需要30到50名强壮的蓬特小伙子，”那女人犹豫着说，“‘爱情之家’现在没几个人，我们向您保证，决不会出人命……我们也向您保证，我们能够弄到至少5000德本的金子！”

阔阔塔老爷突然拍了一下手，哈哈大笑起来。

“真不愧为大维吉尔的儿子，”他笑着说道，“我看出来了，贵国宫廷中那些最阴暗的东西，您年纪轻轻的就学得淋漓尽致，真是一丝儿也不差……”

徐立晶的脸一下子红了，硬着头皮讷讷说道：“阴暗？我，我真的是为了我们着想……”

“我们其实可以弄到更多，”公主小声补充道，“我们非常熟悉‘爱情之家’，真的……”

“你们不要再说了，”老头子一下子打断了她，“我们不会要胡尼一分一毫的金子，一点都不要！……”

“……？”

“瞧呀，安虎殿下，从现在起，我要尊称您为安虎殿下了，”阔阔塔庄严地说道，“现在还是半夜，我们原来就打算明晚就开船，所以您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是的，您可以去做您的‘蝎子炮’，10台，15台，20台……随您的便，只要您能在这一天半时间内做得出来。我告诉您，安虎殿下，蓬特人将完全用自己的金子支付！”

徐立晶顿时兴奋地一蹦三丈高。

“您，您愿意带上我们了，是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还同意我们制作‘蝎子炮’？而且用您的金子？我的神灵哪，阔阔塔老爷，您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要不是“安虎殿下”的身份在约束着他，这个狂喜的家伙真的想扑上去疯狂跪舔那老头子的脚面！

“您真是我们的恩人！”公主和塔蒙两个女人也大喜过望，一下子从箱子上站起了身，“阔阔塔老爷，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塔蒙突然一下子跪下了，泪流满面地亲吻着老头子面前的甲板，而公主矜于自己的身份，犹豫了一下子也跟着跪下了。

阔阔塔微笑着拈着胡须，心安理得地受用着这三个家伙非凡的感激之情。

“瞧呀，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一直是一个生意人，”待到两个女人站起了身，他突然摆了摆手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得罪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曾经是我几十年的朋友……”

这老头子开始对他的“人生哲理”侃侃而谈，而徐立晶的心却突然猛地沉了下去——他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老头都说了，自己永远是一个“生意人”，生意讲究有来有往……而他出人意料的慷慨，在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更贪婪的索取。

果然，索取来了。

“我当然不会白白为您支付这一切，”阔阔塔慢条斯理地摇晃着手指，“安虎殿下，我要向您要一样东西。“

“是什么？”徐立晶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

“您是一名贵族，您可是大维吉尔的儿子……虽然您和我都很清楚，泰菲比大人在贵国的宫廷中是一天不如一天，”他面无表情地说，“但毕竟他是维吉尔，在名义上是帝国宫廷中仅次于神圣国王陛下的人！有您这样的一个父亲，我首先要祝您在‘渔夫’州长的位置上一帆风顺。”

老头子突然向着身后的随从伊塔耳语了几句，那个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很快便端来了一个大锡壶，以及几个制作精巧的木杯。

徐立晶和两个女人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惶恐不安，看着那人慢慢地将几个杯子斟满。

“这可是从胡尼的庄园中一路带过来的蜜酒，”阔阔塔满面笑容地举起了酒杯，“啊……可惜呀，以后很有可能再也喝不到整个莫拉皮州最好的蜜酒了！请珍惜这一机会吧，请，请喝吧！”

三个家伙对望一眼，犹豫着将杯子凑近了嘴唇。

伊涅特的蜜酒清冽、甘甜，此时此刻灌入徐立晶的喉咙，竟像苦涩的药水一般。

“安虎殿下，”老头子一仰脖便将一杯酒送入了自己的肚子，咂吧着嘴唇说道，“如果您能顺利地抵达您的‘渔夫州’，并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州长的话，您在5年之内所获得的一切财产，不管是金子、银子，美丽的宝石，还是粮食，或者其他的什么财富……我都要分得一半。”

三个人一下子呆住了——这老头的胃口，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但是‘渔夫州’可是动荡的前线，它紧靠着‘大公墙’！它的对面正是邪恶的亚洲人！”徐立晶有些急了，“这样的一个州，能有什么油水呢？您从我身上又能指望得到什么呢？”

“动荡？动荡，这倒不假，”阔阔塔淡定地微笑着，“但是，您认为亚洲人只是‘邪恶’的吗？不，您一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见识的……也许赫梯人、亚述人是尚武的种族，但是米坦尼人和巴比伦人绝对是最好的生意合作伙伴……”

“巴比伦人？您是说亚摩力人建立的巴比伦王朝吗？”徐立晶干脆大声嚷嚷起来了，“亚摩利人可是臭名昭著的海盗！您说他们是最好的生意合作伙伴！”

阔阔塔老爷一下子抬起了头。他对面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小伙子惊人的无知而感到震惊。

“我是说亚摩力人了吗？”他惊讶地说道，“我是在说加喜特巴比伦人……啊，加喜特人早在100年前就赶跑了亚摩力人……安虎殿下，您的记忆发生错乱了吗？”

好似一个炸雷在徐立晶的头顶炸响——这家伙对西亚近东一团乱麻似的历史一直夹杂不清，这下可好，露怯了！

“啊，我一直在担忧红海之上的亚摩力人，满脑子都是亚摩力人，”他支支吾吾解释道，“对那两条河（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的事情都忘记了……您知道，一个正统的埃及贵族，对遥远的亚洲事务是不怎么关心的，埃及人只在乎自己的尼罗河，在乎自己的凯迈特（黑土地）。”

阔阔塔楞了一下，一下子笑了起来。

“您会见识到的，很快就会，”他微笑着说道，“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全都是和您完全不一样的人，和您的国家完全不一样的国家。”

徐立晶暗暗松了一口气，两个女人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啊，我刚才说到哪里了？”老头子继续摇晃着手指头，“我刚才说，您的‘渔夫州’确实因为靠近前线而显得动荡，但它绝不会因为靠近前线而变得萧条……也许那里有着大量的、您不喜欢的亚洲人——啊，当然还有埃及人民的老朋友希克索斯人——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又是一个宝地，一个汇聚了各国人民和财富的宝地。相信我，安虎殿下，请您相信一个在大海之上游荡几乎一辈子的老蓬特人和老水手说的话。所以，五年之后您可以再看看，您当初应允给这位蓬特老人的财富，将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徐立晶沉默了。

“而且，您说不定会感谢我，感谢我给您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阔阔塔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您会在‘渔夫州’获得比您现在想要的多得多的东西，一个更广阔、更光辉的前程。因为您是一个有智慧的人，还有可能真的是一个获得了神灵恩宠的人。”

这家伙不禁望向了塔蒙与公主，发现那两个女人也在热切地看着自己。

“您答应了吗？”老头子紧追不放，“您答应我所提出的小小条件了吗？”

答应他吗，还是不答应？

徐立晶的大脑开始紧张地思考。

不不，他并不是心疼将要付给那个蓬特老头的“一半的财富”——他在离开阿玛尔纳的家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财产分得一干二净，甚至还破天荒地解放了他的奴隶。

他好奇的是，那个老头凭什么对他的前程如此看好，甚至愿意为此冒巨大的风险，支付如此昂贵的代价？

没错，到一个富裕的、安定的诺姆（州），安安稳稳地做它的州长，对于一名埃及贵族来说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肥差——这个州的全部税收都将通过他的手上缴给朝廷，而朝廷下发的一切赏赐和救济也将通过他的手进行分发，更不用说州内那些肥得流油的财主老爷们可都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但是，位于三角洲的东北部的“渔夫州”，可是另一个世界。

从地图上看，他的州结结实实地靠在东北前线，现在就在那里，矗立着绵密的边疆堡垒群（所谓的“大公墙”），而且时常有令人精疲力竭的小规模战斗发生——他不将得不面对小亚细亚的赫梯人和两河地区上游的亚述人，那些人总是不知疲倦地轮番冲击着帝国的东北边疆。

而战斗也时常在州内发生——众所周知，他的州在200年之前可是希克索斯王朝的大本营，是罪恶的渊薮——阿瓦利斯城所在的地方！那里真的到处都是该死的希克索斯人，他们想恢复希克索斯王朝的妄想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的飞扬跋扈在帝国可是尽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