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尼罗河
第24章 向东，出发！（旧版）

天刚微微发亮，蓬特人的商队就要出发了。

此时此刻，庄园东南面的大广场上灯火通明、人喊马嘶、热闹无比。至少有50头骆驼聚集在平坦的沙地上或跪或站，在晨风中此起彼伏打着响鼻，牲口身上的味道混合着屎尿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把人熏一个跟头。

缠着厚重包头的蓬特人还在从庄园中牵出一匹又一匹的骆驼。他们原本可以继续在舒适的伊涅特快快乐乐享受三天，现在不得不打乱计划、提前匆匆上路，因此一个个怨气冲天——有不少家伙正在恶狠狠地殴打无那些无辜的可怜畜生。

那些本来很温顺的牲口可能是因为被打得太狠，有几头骆驼开始发狂咬人，给本就紧张无比的广场又平添了几分小小的混乱。

在漫天的烟尘中，伊涅特的奴隶们正汗流浃背地往骆驼身上搬运货物——成袋的粮食，一罐罐的蜂蜜和葡萄汁，晒干的无花果干和椰枣干，等等等等。

这些都是慷慨的胡尼老爷运往莫拉皮的东西，作为奉献给神圣的公牛神“阿比斯”的礼物。

至于胡尼老爷本人……这位情绪高涨的胖子一反常态，决定走出伊涅特的土地；他要亲自去莫拉皮参加盛大的献祭典礼——整个伊涅特所奉献的最珍贵的礼物是满满一袋金器，它将由胡尼老爷亲自带在身上。

除此以外，骆驼队中还驮运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木箱，至于其中装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它们涉及到辛希布家族同蓬特人数十年来的秘密合作。

眼下，伊涅特庄园几位高贵的老爷正站在大门口热烈地寒暄着。

胖胖的胡尼老爷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装束，拉紧了阔阔塔老爷的双手大声谈笑着；而那个老头子却一脸严肃，似乎心事重重。

人人都知道蓬特人的思维是出了名的僵化，对于计划的执行历来毫不荒腔走板：决定了三天后出发就一定要三天后出发，不能更改，不可动摇。

很显然，胡尼老爷一定对阔阔塔老爷子进行了长时间的、费劲的劝说，不知使用了什么招数（说不定还给了丰厚的补偿），最终艰难地驱赶着这帮外国人提前出发了。

徐立晶打心眼儿里感激那个肥胖的年轻人。他突然觉得有些心虚——自己仅仅是装神弄鬼一番，就将这么多人折腾出如此之大的阵仗……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厚罩袍，和两个姑娘贴得更紧了。

慷慨的胡尼老爷不仅将他们浑身上下打扮一新，还馈赠了不少宝石、首饰和护身符之类的玩意儿……这使得徐立晶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嫉妒——做一个乡下的土财主竟然这么有钱？

在他自己的名下，在上埃及的不少地方，也是有不少庄园的！虽说同帝国的上层贵族相比不算什么，但从理论上来讲，自己的财富同这位乡下阔佬儿比起来，简直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可亲身感受到了乡下土财主的幸福生活——真的，在这样的庄园中舒舒服服做一个土皇帝，可比在阿玛尔纳沉闷的宫廷中做一个谨小慎微的帝国官员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可惜他在出发前竟然把自己的一切全都分掉了！

徐立晶正在后悔不迭，塔蒙和公主已经一左一右轻轻挽住了他。

塔蒙自不必说，现已把自己当作天神来崇拜了；而骄傲的公主似乎也稍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他面前变得低眉顺眼、百依百顺。徐立晶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两个女人的恭顺——在几次关键时刻，他或主动出击或半推半就，好歹都赌了一把，而且竟然都神奇地成功了；他不过是稍稍展示了一下3400年后人类的知识就已经取得了如此可喜的成果，真是不敢想象，如果他大脑中储存的那些东西火力全开呢？……

徐立晶惬意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空气。尽管到处都充斥着牲口身上的屎尿骚气，这家伙还是嗅到了一丝醉人的芬芳。

噫吁嘻……美乎妙哉！美妙的穿越，美妙的埃及，美妙的阿玛尔纳时代哟……

“孟图老爷，孟图老爷，请您过来！”晨曦和烟尘中传来了胡尼的喊叫声，“请您快过来！”

徐立晶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这感觉真是棒极了。

“您真是好福气！”胡尼老爷对待他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不住地点头哈腰，“我恭喜您啊，孟图老爷，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年长的阔阔塔老爷也凑了过来，微笑着鞠了一躬。

“恭喜我？……”徐立晶一愣，“怎么了？”

在他面前蓦然出现了几匹油光水滑的马，漂亮的马！徐立晶的眼角顿时霍的一跳——这可是个稀罕物儿！

这个时代的埃及确实有马，而且还有不少的马——大都是百年前由北方可恶的统治者希克索斯人引入的。但是，宝贵的马很少出现在民间，因为神圣国王陛下最具有力量的强大武装——战车部队，需要大量的马！

伊涅特的胡尼竟然能够弄到马……这胖子确实神通广大！

那是几匹温顺的西亚短腿矮种马，个头不高，乍一看和一头大驴子一般；同驴子不同的是，它们的上身非常强壮，光亮的肌肤下清晰可见虬结的肌肉；鬃毛很长，像两道瀑布一般沿着脖子披散下来。

徐立晶敏锐地注意到，这些马已经配置了由皮条制成的粗糙的辔头和缰绳，却没有马鞍（更不可能有马镫了），只是在马背上搭了一块四角形的厚重皮革，披上了几条花花绿绿的毯子。单从外形上来看，它们当然不能同后世那些膘肥体壮的高大战马——例如安达卢西亚马、盎格鲁-阿拉伯马——相比……但是，等等，曾经威震天下的罗马骑兵部队不也是使用着类似的矮种马么？

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个想法使得他脸色发红，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您怎么了，孟图老爷？”胡尼大吃一惊，有些冲动地握住了他的手，“您还觉得不舒服吗？”

“啊……我的头还晕得很……”徐立晶赶紧借坡下驴，“我想……我恐怕还不能骑马呢。”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会让您自己骑马呢，我的孟图老爷！”胡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就老老实实坐上去好了，我们的蓬特小伙子会把您伺候好的，您说是吗，阔阔塔老爷？”

“当然了，胡尼老爷！”阔阔塔干笑道，“您的愿望就是对我的命令。”

“孟图老爷，我真的要谢谢您！”胡尼拉着徐立晶的手不放，不住地长吁短叹，“您瞧啊，莫拉皮的‘公牛节’近在咫尺，我却有三年没去献祭过了，真是罪过罪过呀……我昨夜一直在想，我被恶灵附身差点丧命，而您又被阿比斯神附身……这些事在伊涅特的历史上很少发生，它们肯定在提醒我要去完成一件大事……是的，神灵对我的懈怠和轻慢已经有些不满了！”

“您可别那么说，胡尼老爷……”

“这是真的！我跟您讲孟图老爷，它们肯定预示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什么事情？”徐立晶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说明，伊涅特真的有某种恶灵在徘徊！”

徐立晶吓了一跳。

“胡尼老爷，您不是已经抓住了一个恶魔了吗，就是您刚刚处死的那个‘尼丽姐姐’……”

一提到那个无辜惨死的女人，胡尼的眼圈突然一下子红了。

“别再提那个贱人了，别再提了，”那胖子伤心地摆了摆手，“胡里伽卡尔是对的，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伊涅特说不定真的受到了什么诅咒……是啊孟图老爷，把您送走之后我要在这里搞一次大清洗……”

“大清洗！”徐立晶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是的，孟图老爷！”胡尼的胖脸转瞬之间变得无比凶狠，“是的！我要洗净伊涅特地下流淌的污水！过去这几年，我实在是太仁慈了呀！您瞧，这些事情就是对我的警告！”

徐立晶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装神弄鬼闹这么一出，在胡尼那里竟然引起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清洗……这还能意味着什么，这只能意味着今后更多毫无道理的残忍虐待和杀戮。

徐立晶的脸一下子胀红了，喉结也开始上下跳动——他的脑海中开始飞快地组织语言，试图劝阻面前这位愚昧而又自大的死胖子。

正在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用力掐住了。

他转头一看，发现公主也在看着他，面巾上露出的两只大眼睛里满是焦急之色。

徐立晶一下子冷静了。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从现在起，伊涅特的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他这个过客没有一毛钱关系了，他绝不能再多嘴多舌、指手画脚。

他难过而又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努力说服自己的良心把这件事儿快速忽略掉。

不一会儿，偌大的广场开始沸腾起来了。几个蓬特人在畜生群中急匆匆地来回穿梭着，高声呼喊着：“出发，出发，出发了！”

满载着货物的骆驼一个接着一个，开始井然有序地朝着东方移动，伊涅特的小乐队伴随在左右，兴高采烈地吹吹打打。

那几匹漂亮的小马也被牵到众人面前，漂亮的画眉眼一眨一眨，长睫毛简直萌萌哒，看得徐立晶的心都快化了。

“孟图老爷，您再给我们吹笛子吧！”胡尼老爷突然嬉皮笑脸地说道，“昨夜您吹的曲子实在是太好听了，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动人的音乐……”

徐立晶一下子来劲儿了，正要吹嘘自己吹笛子的好功夫，却发现公主又恶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

“您说什么？”他一愣便明白过来了，虚张声势地大声嚷嚷道，“我会吹笛子？我吹过笛子？”

“您吹过，我的老爷！那是您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可怕事情！”公主也嚷嚷起来。

胡尼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孟图老爷，您和您的女伴一人骑一匹马，”阔阔塔老爷不知从哪里又转了回来，热情地摩挲着一匹马的前胸，“我们的人会牵着您走。您肯定没有骑过这种马……真的，我们的马特别温顺，听话，您的感觉就像乘船一样……您完全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徐立晶用力点了点头。

……

蓬特人长长的“商队”完全走出伊涅特庄园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庄园的东面是大片板结的盐碱地，灰黄的沙土一望无际，只有枯黄的荒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也许是某一年尼罗河泛滥过头的结果。伊涅特的主人担负不起重新开发盐碱滩的高昂成本，不得不放弃曾经的一大片良田。

胡尼和伽卡尔老爷分别骑着一匹小马，陪在阔阔塔和几名德高望重的蓬特首领左右，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紧随其后的便是徐立晶三人。阔阔塔老爷给他们分配了三个蓬特少年，一人牵着一匹马，努力跟上前行的速度。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庞大的骆驼队了。

骆驼走起路来十分安静，蹄子与沙土地摩擦发出了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一阵风吹过，偶尔会在队伍中打起一个小小的旋儿，扬起一片尘土，会让几头畜生神经紧张；不过队伍中小小的骚动立刻就会被陪伴的伊涅特驭手平息下去。

阳光越来越强烈，空气的温度正在直线上升。

说来也怪，这里的天空好像永远都是那样青蓝透亮，永远都是那样万里无云。徐立晶突然意识到，自从穿越之后，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经历过一场雨！

强烈的阳光毫无阻滞地泼洒在大地上，同炙烤下剧烈升温的地面一同起劲儿地加热着靠近地面的空气，远远望去似乎有无数光影在倏然跳动，就好像一个怒气冲冲的大神在不断翻滚和舒展肢体一般。

没有一丝儿风，滚烫的热浪使得徐立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烧烤盘上痛苦挣扎的小龙虾；他强烈地意识到将罩袍裹得严严实实的妙处。

这家伙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热带沙漠地区如此炎热，为什么本地的人民群众还喜欢用长袍包裹自己……那岂不是更热了吗？将自己扒得一丝不挂，不是能稍稍凉快一些吗？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脱离了皮肤之外各式织物的保护，只会使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具“人干”。

……

白花花的大地强烈烘烤着脸蛋，使得徐立晶睁不开眼睛、昏昏欲睡。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想念自己那个悠哉悠哉的退休老爸，想念嘴碎的老妈，想念永远不让人省心的妹妹。

他很容易将身边的热浪和老爸联系起来。老爸在工厂的动力车间干了一辈子，任务是“烧锅炉”，为各个生产车间提供高温高压的动力蒸汽。

他小时候曾经去老爸的工位上玩过半天。那是一个在无数巨大的机械俯视之下的一个极其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即使关严了门窗，也阻挡不了各种风机、泵巨大的咆哮声从外面猛烈灌入。

他记得老爸把他全身扒了个精光，直接在锅炉边上的一个热水管下冲洗，而自己那身脏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在经老爸草草搓洗之后，晾晒在某个风口之下，不到一分钟就干了！

热风的威力使得他终身难忘。

徐立晶记得老爸手里永远都握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杯，里面泡着工厂发的劣质劳保茉莉花茶。

“一天我能喝三暖壶水。”老爸这样和他解释。

……

“我想喝水。”徐立晶开始有气无力地哼哼起来了。

牵马的蓬特小伙正赤着脚在滚烫的沙地上闷头走着，一听见叫唤，连忙回过头应承。

那个人的眼珠是深蓝色的，脸上的线条极具雕塑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伙子。

“我，喝水，”徐立晶连忙比划起来，“我要喝水。”

正在他身边并驾齐驱的塔蒙连忙解下了拴在马背上的一个陶罐，递给了蓬特小伙子；那家伙忙不迭转手传递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好看的洁白牙齿。

徐立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气儿掺了蜂蜜的水，顿时感觉精神一振。

“你也喝水吗？”他友好地将陶罐递了出去。

蓬特小伙子连忙摆摆手，一副羞涩的样子顿时使得他心生好感。

补足了水分的身体似乎活跃起来了。徐立晶一扫萎靡不振的颓废模样，开始挺直了腰板四处张望。

“套马滴汉子你威武雄壮，奔驰滴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滴原野随你去流浪……”这家伙面对着莽莽原野，竟然开始扯着嗓子唱起了《套马杆》！

“您在唱什么呀，可爱的孟图老爷？”前方的胡尼回过头大声嚷嚷起来。

公主突然猛烈地咳嗽几声，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徐立晶头皮一紧，吓得吐了吐舌头。

他现在可是底比斯的书记官舍普特老爷家的大管家孟图，而不是灵魂出窍的维吉尔大人的长子！

这家伙又开始得意忘形了！

他讪笑着东瞧西看，发现公主始终在紧张兮兮地向后眺望。

“你在看什么，我的美人儿？”徐立晶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还舍不得伊涅特？是啊，庄园的树荫和甜水井可比这烤炉一样的野地舒服多了……”

“黑船。”公主的面纱动了一动，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一阵寒风猛然掠过徐立晶的脊梁骨！他吓得差点把脑袋缩到肚子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

极目四野，到处是晒得发白的沙地，到处是蒸腾的热气。

“黑……黑船？”他口齿不清地小声询问着，“图雅，哪，哪里有黑船？”

“我是说，黑船上的人！”公主小声说道，“不是船，是人！”

徐立晶的大脑轰然炸开了。

没错，黑船上的人！他怎么可能忘了这茬！

如果那些“阿努比斯亡灵卫队”的人在烧了船之后一无所获的话，会善罢甘休吗？这是用十二指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会有些什么人“可能”在找他们呢？尊贵的父亲泰菲比大人的死敌？安虎家族百年下来积攒的敌人？那个图雅公主得罪的某些野蛮而又黑暗的势力？……

他的大脑开始全功率开动，起劲儿地脑补着一个又一个青面獠牙的敌人形象。

“啊——！”徐立晶突然尖叫起来，“啊——！”

“怎么了，孟图老爷？”胡尼和阔阔塔都诧异地回过头来。

“黑衣人！”这家伙惨叫着捂住自己的嘴巴，“瞧啊，黑衣人！”

“什么？”人群中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负责保卫的十几名努比亚卫士们也都握紧了长矛，四散开来。

胡尼和几个蓬特老爷顺着徐立晶手指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树啊，是树！”肥胖的年轻人笑得满脸都是油汗，“到了那道树那儿，我们就离开伊涅特的地界啦！”

“是的，孟图老爷，”伽卡尔老爷也满面春风，“那里有伊涅特最好的甜水井，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一下。”

每个人都开始嘲笑底比斯“城里”来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老爷徐立晶，热烈却又十分友好。

“孟图老爷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一定是在塔蒙小姐身上使了太多的劲儿！”有人大声笑道，“听说，哈托尔女神（古埃及的爱神）会使得男人视力变模糊！她也许会幻化成美丽的精灵，附身在塔蒙小姐身上！”

“哈托尔女神可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神，孟图老爷，保重身体，好自为之吧！”

人们起劲儿地笑闹着，队伍中紧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徐立晶一边敷衍地打着哈哈，一边难为情地偷偷瞥向无故躺枪的塔蒙。姑娘面罩上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气急败坏地盯着自己，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个……那个，我们到那片树林子里休息吗？”他赶紧尴尬地转移话题，“下午我们就不走了吗？”

“娇生惯养的孟图老爷，您从没赶过路吗？”伽卡尔依旧笑得合不拢嘴，“在这样的大太阳下长时间赶路，我们都会直接晒成木乃伊的！”

人们再一次大笑起来。

“我们去树林里一直休息到太阳落山，”阔阔塔老爷不紧不慢地说，“等太阳落山之后我们继续出发，一直走到午夜时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到达莫拉皮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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