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飞舞,整个天际苍白一片,都穿上了一层银装,就连冷璇的头发,也没能幸免。
莫离看到那雪色发丝,心中一震,不过一夜之间,怎么就生出白发了?
“你……”
冷璇转眸望向他,淡淡道:“不过一头银发,有什么稀奇的?”
低头又想起,她曾经想要与他共白头,现在他倒先白头了。
莫离看着他一头银发,内心五味杂陈,究竟是何种情绪,能够凄苦至此。
“有办法吗?”
莫离摇了摇头:“臣,无能。”
冷璇脸色有些苍白,举目看向远方:“想来,这就是报应吧。”
莫离皱眉,为了达到目的,一切手段他都是使得出来的,报应这种词倒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罗伊又陷入昏迷,冷璇坐在床榻边,面色凝重地看着昏睡中的人,他真的很怕,她就此不醒了。“皇上,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照料着。”从小在他身边服侍的公公,几时见过他这样。
“朕就在这里休息,也好就近地照顾她。”
这......公公愕然,但也只能躬身应道:“是。”
那天关于皇位的争执,两人都不再提起,就仿佛她从未要求过,他也从未犹豫过。
他每天都会陪着她,有时会和各地寻来的高人探讨解药,然后罗伊又会喝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真的很讨厌喝那些,可他总有千百种方法让她乖乖喝下。
罗伊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一块石头也这么能睡,而且睡意越来越浓,随着她睡得越久,冷璇也开始出现毛病了。比如,在她要睡着时,突然喊她吃东西;在她睡得正香时,把她叫醒聊天。
而且一旦叫不醒他,他就会很生气的样子,面色阴沉,手脚僵硬,看着她的模样想要哭出来。每每看到他那副样子,罗伊都叹一口气,承诺下一次不贪睡。
然后总是转眼就忘了。
冷璇似乎喜欢还把她当做小孩子,批奏章时也要她守在一旁,还把一些政事当作故事讲给她听,实际上,她并不想听。
每每看到她兴趣缺缺,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听时,他心情就更好。
罗伊十分无奈,她能不认真吗?不仔细听,他问起来不知道,又罚她抄书。
她真的很讨厌抄书,可他总和抄书杠上。
开春了,百花开始盛放,罗伊总是很向往去外面玩,冷璇总是不遗余力地见她困在院中。
那一日他拿着一枝桃花走进来,笑着说道:“我听闻你往年有去相府赏花,很喜欢那里的桃花,特意去摘了开得最好的一枝给你。”
罗伊接过那枝桃花,仔细端详道:“漂亮是漂亮,还不是很快就枯萎。”
冷璇沉默了半瞬,罗伊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他抬手,手覆盖住她的双眼,不让她看他的神情,低声道:“染儿,会有办法的。”
罗伊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没有办法。
莫离说,边关的雪山上有一种奇药,但在两国交界处,取不来。于是,他们就去攻打别国了。
罗伊有些困惑,这场战事,算不算她引起的呢?
如果算,她是不是也成了祸国殃民的妖精?一块石头祸国殃民,想想就刺激。
冷璇出征那天,百花真是怒放十分,罗伊站在宫城上看着他出城门,随风而起的花瓣漫天飞扬。
她想起这一世初见他时,也是暮春时节,他一身白衣似踏云而来,那时她唤他一声哥哥。
罗伊一把推开丫鬟的搀扶,提着裙子爬上城楼,大声道:“五哥哥——”
他停住马,不可置信地回望,然后脸色大变,翻身下马,张开手臂向回奔去。
裙摆随风而起,她缓缓下降,看着他跑过来,笑了笑,既然你选不出,她就帮你选......
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再也不能同行。她死,只盼能收起战台。
罗伊死后不久,冷璇同意册立妃嫔,一下纳了多个,设宴庆贺不料发生大火,嫔妃、百官、皇族皆在大火中身亡.....
民间听闻无不伤痛落泪。
莫离在外接到消息,脸色铁青,怒道,“备马!”
看到那个满头银发,只知醺酒的人,莫离顾不得身份,大吼道:“你简直是疯子!”
火烧江山,这样荒谬的事情竟然也做得出来。
冷璇听后,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道:“她想要。”
“她想要,你就烧给她!”莫离觉得这人根本就是疯了。
“可是她还不来拿......”冷璇捂住脸,肩微微抽搐着。
莫离低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人简直魔怔了。
这再也不是那个一心要天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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