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八十八章 脚踩两只船（旧版）

柴菁到达南乡的时候，听说穆鼎秋正在观摩刚刚投产的苗木基地。叫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大棚门口，不请自入，“老穆，眼下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各路财神都聚在家门口，你倒好，动不动就关手机。”

养殖兰花的大棚里清凉而湿润，没有园丁，只有一袭细腻而修长的背影，半晌没有答话，也没回头，看似对她的到来并不欢迎。

“侯美兰这次也是拼了，为了拿到项目，连外甥女都舍出去了。”

“嗯？”诧异抬眼，看似后知后觉。

“余凤琴总算是称心如意了，眼下是人财两得，就等着明年年初大展宏图了。”

轻嗤，“八字还没一撇呢。”低头细赏方才抽穗的惠兰。参考连续几年的业界排名，云景毫无疑问是首选。可眼下连标书都没见呢，各家资本就忙着望风集结了。

“余老板相信您的眼光，云景有足够的信心和最具创意的施工方案。”

“呵，我怕明年她该忙着回家抱孙子了。”他是明白人，明白柴菁竭力促成这桩姻缘是为了什么？对方着实有点小聪明，长于观察，善于揣摩人心。

“没那么快。等到项目完工，大概就差不多了。”

“呵呵。”招呼对方出了大棚，沿着刚刚铺好的路面缓缓登上山坡，“最近在忙什么？”

调皮的耸了耸肩，“忙着当媒婆啊。抽空跟丰悦聊了几句，她担心你忙，等你闲了约她。不过这两天人不在，还在外地学习呢。”

点了点头，释然笑道，“替我约她吧，我最近闲着。”余凤琴的儿子一旦有了女朋友，两人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纵然共处一室也不会再出差错。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丰悦，他对此事有绝对的把握。

几天后，叶落槐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除了男女方面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两个人依旧形影不离，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讨论毕业设计，一起去美术馆看画展，有点像初恋，纯纯的……

“我最近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想凑合着把结业证书拿到手。”叶落槐放下画笔，双手撑着前额，“不在状态，更别提参赛了。”

“人人都有低潮的时候，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丰悦轻描淡写，收起桌上的画稿。

“你的心理素质特别好……”嗔怨，分手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腕上的伤疤——这就是差别么？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要哭哭啼啼的？”释然挑眉，起身离开了座位，“我就是哭，也不会让人看见。”

紧跟着她出了教室，“也许我会改变主意呢？”他有点动摇了。也许不是因为那种关系，他把两人的关系想得太现实了，像眼下这样什么都不做，他还是愿意跟她在一起。

回眸一笑，“谢谢，不需要。”

“你在生我的气么？”觉得那笑容拒人千里。

“有一点。”直言不讳。

“我不该交女朋友？”她也不止一次的劝说他回归正途。

“站在客观的立场上，选择正常的生活，我真心替你高兴。而作为感情的另一方，如果你因为另一个而放弃了我，那就意味着我输了。”

“不想再赢回来么？”

“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爱的人不只你一个。你可以随便挑，我就只能由着别人选么？挑来挑去又挑到了我，我还得庆幸是么？”

“你还是在怪我。”

“没有。”停下脚步，转头仰望着他，“不存在。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机会我给过你，你自己放弃了。”

“我……”

“行了，别再说这些事了，搞得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心心——”刚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对方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丰悦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紧张，瞥了他一眼，迅速别开视线，“你在哪儿呢？呃……好吧。”挂断电话，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了？”叶落槐眉宇紧锁，感觉到对方不太对劲。

短暂犹豫，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垂眸低语，“穆总来这边办事，刚好有点空，想约我谈谈南乡的示范店。”

“你，要出去么？”感觉风从每个毛孔吹进来，刺入心脏，他就像个膨胀的气球被难以名状的情绪装满，悬在半空，没着没落的。

“嗯，”点了点头，“要出去一下。”

“好，好吧。”眼周泛红，纠结了片刻，终于怯怯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害怕他们在一起。控制不住的发抖，鸡皮疙瘩一粒一粒的。他天真的以为除了不再“那个”，没有什么不一样。一瞬间，对她失去了把握，同时失掉了信心……

“我……不知道……”这回答太差劲了。实话实说，穆鼎秋的节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不是因为我么？不要因为我好吗？”怕她赌气，怕她报复，失去她的那段日子，他也放乱过。

“不会的。”莫名的红了眼眶，“纵然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想。”

“心心……”祈求。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会恨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样的狠话，逼急了。

情绪骤然失控，“你没资格。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凭什么一个人呆着？我已经尽量保持理智了，我强颜欢笑，像噩梦一样！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抹了把眼泪转身就走，对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

叶落槐靠着楼梯间冰凉的墙壁，紧咬着嘴唇还是眼圈通红。

恍惚看清了自己丑恶的嘴脸，他从来不敢正视这段感情，他从没想过要跟世俗的渔轮抗衡，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孤独的单身女人，她存在的所有意义即是满足他过剩的情感和思梦。也许在人生渐渐归于平淡的时候，他们还可以纠缠在一起放肆一下，就好像她会永远在那里欣然等着他。

他错了……

他想暂时隐瞒他跟曲菀婷的事，试着相处一下。对方的个人条件称得上万里挑一，不得不承认人都是虚荣的。观念上的差距才刚刚有所显现，当他想要回心转意的时候，忽然发现没机会了。

她对他刻意隐瞒的那些事了如指掌，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演绎渣男，“就像噩梦一样”——呵，她对他彻底失望了吧？

双肘抱头，挫败的坐在楼梯上：随便找个人结婚算了？反正没有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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