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八十六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旧版）

一夜潮声。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灰沉沉的，海风又湿又粘，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急风骤雨。

丰悦悄悄的下了地，将颠倒混乱的房间随手整理了一下。推开阳台的门，深深喘了口气。

不停的问自己当初跟他在一起的动机，多少利用的成分，几多戏谑的意味，又有几分真心？或许刚开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长久的相处却让人变得越来越不冷静。她爱他敏感的灵魂，亦爱他青春的躯体，她知道自己在耽误对方，控制不住自私和贪心……

叶落槐终于逃出了混乱的梦境，仿佛有人追赶他，他在断壁残垣中寻找，焦急的唤着她的全名。呼吸急促，惶恐的瞪大了眼睛，视线嗖然掠过天花板上蒙尘的吊灯，迅速锁定了阳台上安然的背影。

轰然坐起，用力揉了揉眼睛，将单薄的被子裹在腰间，撑起身体扑向对面的床边，“心心——”撒娇似的向她伸出双臂，渴望一个充实的慰藉。梦境是昏黄的，仿佛前世的记忆，她就像战火中走失的恋人，再未回到他的梦里。

丰悦回眸一笑，转身进了房门，慷慨地抱了抱。附耳低语，“怎么了，忽然这么黏人？”

“做了个噩梦。”凭借残存的记忆，梳理着纷乱的梦境。

“梦到我了？”

“是梦不到你——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我找遍了街上的那些破房子，使劲的喊，喊破了嗓子，就是不见你的人影。”双手圈着她“就像上辈子的事，好像二战的时候，仿佛在德国，也可能在南京。”一种模糊的感觉，他相信有前世。

“最近看过什么电影？”扬手抚过他的头顶。

茫然摇了摇头，仰望着柔情似水的眼睛。

丰悦假装去拿他的手机，对方尴尬地瞄了她一眼，慌忙将手机塞进了枕下。她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难为他，释然浅笑，望着他，不语。

脸色坨红，低头沉默了许久，忽然抿了抿嘴唇，如实坦白，“呃……《朗读者》……”

不想她知道他看了类似的电影，怕她觉得他幼稚，怕她联想到不愉快的事情。女主是一位三十六岁的熟龄美女，那个男孩子只有十五岁，他们在一起了，他给她朗读，突然有一天，她一声不响的搬了出去。再见面已是十年以后，在法庭上，她因为战争中犯下的罪行被判终身监禁……

丰悦浅笑依旧，提起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轻笑，“我不是战犯，没有那么高级的犯罪水平。”

“心心……”有些懊悔，终究还是触碰了她心底的伤痕。并不是为了探寻她的曾经，只是为了一段类似的恋情。他想知道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子为什么会爱上那个女人，想要印证他们之间是不是爱情？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坦然望着他的眼睛。

“不是你想的那样……”紧皱着眉头，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

“你说。”

“只是为了走近一个同类，证明自己并不孤独，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像我一样的人。深深陷入那些备受争议的情节里，感受他的惶恐，他的甜蜜，他在发疯。”

“觉得自己不正常？”

点了点头。

“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年纪大一截的女人？”

“嗯。”

“搞不清自己是‘喜欢上’，还是喜欢‘上’？”

“不，不不，不是。”矢口否认，对方像是能看透他的心。

“我知道。”了然点了点头，“我都懂。”如果“喜欢上”就不会“随便找个人结婚”。因为喜欢‘上’，所以“不能没有你”。他幻想着回归正常的人生，唯愿她做他永远的情人。这个永远或许不会太远，她不可能永远漂亮，永远年轻……

归途总是快过去程，在清晨出发，午夜时分便回到了阔别多日的老城。灯光暗淡，就像他们相遇的那个夜晚。

放枞过，欢愉过，该结束了。

拥有过，热爱过，再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距离最后一次培训还有十天。此后，便是“永远”……

次日，叶落槐接受丰悦的建议，答应老妈去相亲。提前收到女方的“微信添加邀请”，先初步了解，再确定要不要奔现。

对方很快发来了视频，硬着头皮接了起来，面红耳赤，“你好，jessica是吧？”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嗨，是我，你就是余阿姨的儿子吧？”屏幕上是一张秧光而率性的脸，妆画得一丝不苟，微扬的下巴显得有些傲慢。

“是。叶落槐，没有英文名。”十二分的坦诚。

“我听说了。你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没去留学，大学是在国内念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平时有什么爱好？常去俱乐部打球么？”

“呃，嗯。”老妈提前交代过，因为他没什么健康的爱好，她跟柴菁是这么说的，“你呢？”

“骑马，潜水，偶尔也打打高尔夫。”

“呵，不错。”感觉差距悬殊，这天没法聊下去了。他虽然是余凤琴的儿子，可他才当上“富二代”。他没受过那样的教育，也没被当作贵族培养。

“哪天有空，出来坐坐？”对方的见识短了一点，长相难得。哪怕条件差一点，她也还是愿意见一见的。给个机会，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聊出感觉了。

“还有这个必要么？”他跟人家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女孩子错愕一愣，以为对方没看上她，紧张的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没。我……我是觉得你太优秀了……”

“所以，你没看上我？”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只有她挑别人，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拒绝了。

“不是。我就觉得，配不上你。”有个人的原因，但基本上也是实话实说。这姑娘的档次太高了，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和充电器么，有什么配不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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