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六十三章 鱼和飞鸟的距离（旧版）

春夜，静的出奇，空气里浮动着似有若无的花香，蛰伏的万物依旧悄然无声，只有清风在人间散播着愈望。世界有十分美丽，七分在南乡，世界有十分悲伤，七分在南乡……

穆鼎秋临窗而坐，开一盏台灯，桌上整洁如常。眼前只有一个信封，杯中的茶看似一口未动，凉了。

靠在椅上回忆着午后发生的事情。周子墨突然到访，带来一摞照片，希望他重新考虑之前作出的决定。对于他们来说，离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更关乎孩子们的前途和鼎荣十余万员工的命运。

照片上是一双亲密的背影，有些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请对方坐了下来，撑着支离破碎的颜面，不漏丝毫破绽，“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分手了。离婚，是我个人的决定。失望……对于婚姻，对于爱情，对于眼前的现状——需要新鲜感，想要换一种人生。”

“鼎秋，我以为我的大度能留住你，这些年来，我尽量不去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可你不够坦诚。离婚只是你心血来潮的突发奇想——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原因。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守着一个妻子的本分，尽量维持良好的气氛。我绝口不提你们之间的事情，你还要我怎样？即便看到这些照片，你还是要坚持离婚？”

“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最上面的那张照片上。宛如一双姐弟出双入对，并无更为过分的举动。

“鼎荣呢？你确定要结束它？”

“这取决你，取决于你们周家。如果不这么做，只分割私人财产，你会答应么？”起身倒了杯红酒，事实上他是很少喝酒的，“企业和员工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上，我没有罪恶感……”

不欢而散。

酒，只喝了一口就搁在旁边。独自一人默默翻看着那些照片，他们进了同一间酒店，同一个房间……料想子墨手上可能还有更肖魂的照片，刻意把握分寸，未让他得见。

感觉到丰悦似乎有了新的伙伴，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靠近他。他以为会是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想不到是老年食堂的那个穷小子。对方说了他只是骗钱花，不晓得丰悦是怎么想的？或许无所谓，就像男人买椿一样，只要开心，只要有人陪着她……

女人现实起来很可怕，他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真的爱过他么？或者只是欺骗、利用？

他以为的爱情，真的是爱情么？

为了过去的六年，他甘愿放下一切；她却在低眉之间就放下了他。

口口声声说爱，一开始她就知道，终究会结束的……

千里之外的大都会，即使熄灭了灯，房间依旧被变换的霓虹照得雪亮；即便紧闭着门窗，耳边依旧是来往车辆喧嚣的轰鸣。

丰悦望着窗外一言不发，目光空洞，仿佛再坐一会儿就会突然醒来，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中的人儿随之消失了踪影。

雨果曾说：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的，在女孩身上是大胆的。眼下似乎有据可循。她一向被动，在他面前却忽然变得直白而大胆起来，有时候觉的自己是在以某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寻开心，有时候又觉得是在有意讨好他，即便她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也不会再遇见第二个。

“心心……”

一只滚烫的手搭上肩头，将她揽进怀里。讲话带着些许哭腔，清浅的颤音，“好难受，我不喜欢……”

“呵。”扬手梳解他的眉心，颇有几分教唆的意味，“不是只有男的才能把另一个男人掰w，我也可以。我替你保守秘密，反正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说什么呢？”敏锐的察觉到她心生退意，紧张，活像一只缠人的八爪鱼，“我不！好好的，干嘛又说这个？”

“呵呵，魔鬼出走，忽然又良心发现了……”凄然自嘲，玩心十足的拨乱了他的头顶，“说一句就恼了，你这脾气可真差劲。”

“不许再提这个，最后一次。不论什么特么的关系，咱们俩茼琚了！”

“算么？”轻描淡写。

“那怎么说？”眉宇紧缩，忿忿低咒，“课业无聊，约半个月？你干嘛不给我点钱呢？次结，岂不更省事？”

“落槐……”

“我觉得我们之间就这点事。你只想上船，但拒绝付出感情，也不准我付出，那还剩下什么？”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越说越离谱了。”极尽讨好，试图撬开他负气紧闭的唇，终于得到了不情不愿的回应，“不想么？”

“心疼——你的心是冷的，我用尽全力也捂不热。”犹记得那个“宝马7”摘下眼镜时，两人七分相似的轮廓。或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不过是她的一份寄托。

“那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和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上，一个却在幽深的海底。她什么都不想给，却舍不得他离去。她亦不喜欢自己丑陋的样子，自私得要命。

“不愿意。可我已经把心爱的玩具交给了你……”翻身下了床，点亮了灯，拿起画板坐在床边一声不响的画着画。他曾经以为分手是最悲伤的，如此看来相守才是最悲伤的，枉费多少深情，吞下多少委屈，不过是心软，偏偏放不下那个人。

一夜没睡，天亮时才放下画笔。

如之前一样出门去买早点，房门关闭的一刹那，泪水再度漾出女人的眼眸。隐忍地翻了个身，哭花了睡枕，晕出一朵朵枯萎的牡丹……

半睡半醒，恍惚听见有人进了门，停跳的心瞬时活了过来，一骨碌爬起身，“落槐？”

“醒了？呵呵。”将手里的餐盒搁在桌上，扬起一脸春光般明媚的笑容，“起来吃饭饭吧，你喜欢的芝麻小烧饼。今天最后一堂课，定票了么？咱们什么时候返程？”特意强调“咱们”，宣示他思量一夜的决定。

背过身，偷偷擦干眼泪。一闪而过的细节却被他收在眼里，“以为我走了？”坐在床边，轻轻揽她入怀，“在你熟睡的时候，我曾离开过一次，后悔得不要不要的，这辈子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轻啄羞怯低垂的脸蛋，补全昨晚那个兴味寥寥的封印，“心心，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庭出身，具备什么样的学识和经历，而是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还有跟你在一起时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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