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五十六章 开张大吉（旧版）

第一天入职，提前十五分钟到店。店里的三个销售陆续到岗，谁都没有讶异于他的出现。

年纪最大的马姐属于“技术骨干”，专门负责半成品的挂绳制作。小张年纪最小，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眼前，给他介绍店内分工的是郭丽君，“丰枫”的店长。丰总很少插手行政，考勤、排班都是她来管理的。

对方将店里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便将他带到“高货区”提前摆好的工位上，指着黑丝绒桌布右上角的一大摞专业书籍，幸灾乐祸的嘱咐道，“丰总交待，这堆书就是你目前的工作。三天时间，看完了要考试，结果直接关系到你未来的去留。”

“这么多啊？”摸了摸书本的厚度，恍惚回到了高考的时候，“之后考什么？面试？笔试？”

“那得问丰总，看她有什么具体安排。我们那时候就随便问了问，没有想的那么严格，毕竟职位不一样，我们主要做销售。”

“哦。有点，明白了。”尴尬的与其对视一眼，细而浅的眉毛，圆脸，笑容亲和。

目光带着他掠过屋顶的四角，善意地提醒到，“这间屋里可全是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避免商业纠纷，也不排除对员工的全方位监控。手脚不干净啊，偷懒啊，开小差……那组高货柜看看就可以了，尽量别打开，当心拉响警报把人吓一跳。需要开柜的时候先找遥控解除，丰总和我各有一枚，找谁都行。”

“呃，好。”近距离看了看对面那组u型柜台，里面基本上没有六位数以下的东西。背后展示柜里的几件更是价值连城，让人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不仅乱想：珠宝跟人一样，也分三六九等……

看了一上午书，招呼了几个闲逛的客人。午饭时间，小张提前给大伙买来了午餐——蒸饺、鸡蛋、红豆稀饭。领他来到外间固定的餐区，将饭菜拆了包，“快来吧，咱俩先吃。我叫张琪，大伙都叫我罚罚。你叫什么名字，该怎么称呼你呀？”

“叶，叶落槐。”看了看搁在眼前的饭，客气道，“多少钱？我付给你。”

“不用了。饭是大伙换着买的，每人轮一天，十五块钱标准。”忍不住又看了对方一眼，难怪马姐提醒她这男的跟丰总可能有一腿，真的好好看啊！

“哦。”木讷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个外星人。

“咱们俩快吃吧，吃完了换马姐她们俩。”一边招呼他吃饭，一边分发筷子，“我们几个女的，吃的都不多，你够不够啊？”

“够了，我饭量也不大。”替对方倒了杯热水，含蓄地推给她。

“谢谢啦，你还挺细心的。”顿生好感，哥们儿之间的那种。

“呵呵。”

一阵清风拂过，叶落槐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丰悦提着几个竹篮吃力地推开了店门，“小郭，快来帮帮我。”

郭丽君和老马一拥而上，接下丰总手里的竹篮，眉飞色舞地嚷嚷道，“草莓真新鲜，这么大个！”

“每人一篮，我一大早亲自去大棚里摘的。”

“哇！太好了！”众人齐声高呼，连嘴里含着蒸饺的罚罚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丰悦的注意力终于落在了安静观望的“小屁孩”身上，一边脱掉米色的大衣，一边打招呼，“落槐，你来了。呵呵，还适应吗？感觉怎么样？”

赶忙站起身，霎时红了脸，“呃，还可以。挺好的，还不错。”

“快吃吧，吃完了帮大家洗草莓，给菩萨也供几个。”随口交代了一句，举步进了办公室。

不希望周围的人揣测两人的关系，但可以肯定，大家都会忍不住猜测。世道如此，更见鬼的是她竟落入这庸俗的戏码，每每想到这里就丧气，果然“人尽可夫的女人，都挂着一个淑女的招牌”，她也不过是个六根不净的俗女子。

叶落槐整整一下午都在翻书，偶尔瞥见郭丽君出出进进，前面的几次是调货补货，最后一次带着预约的客人。丰悦一直呆在办公室里，隔着灰瓦白墙的隔断听不到任何声音。无聊的时候，就扭头望着枯木上顾自清净的菩萨发一会儿呆。偶尔被叫出去给马姐帮帮忙，一天下来，坐得腰酸腿疼。

好容易挨到了下班，众人见他在椅子上生了根，便将“最后一班岗”交给他，都提前一步撤离了战场。居然成交了两笔生意，在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售出了一条项链和一枚戒指。

丰悦终于将攀谈了三个多小时的女顾客从办公室里送了出来，看着对方出了门，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苦笑道，“我太难了！差一点崩溃……你快点上手吧，我负责找个清净的地方躲起来。”目光扫过他手里的两张机打票，眉开眼笑地夸奖道，“开张了？呵呵，不错不错，第一天没挂零，难得。”

“可能……人家之前就选好了，我什么都没说。”尴尬地拢了拢鬓角，还记得三百六十度监控什么的。

“好运气是天生的。”相貌是爹妈给的，女人的眼缘已经注定了。谁敢说无关相貌？反正她不敢这么说。她的要求相当苛刻，或许是职业病，不好看她是根本不会看第二眼的。

“下班么？”厌恶职场的距离感。

“还有一个小时，李叔今天要稍晚一会儿。你再做一单的话，就可以提前闪人了。”走了几步，忽然转头问道，“饿吗？点心还是泡面？我去拿。往后要是站夜班得提前预备点吃的。”

终于感觉到组织的关怀了，羞怯浅笑，“没事，再忍一会儿，下班一起吃？”

丰悦一笑嫣然，片刻去而复返，在柜台上搁下几片拆了包的饼干，“还剩几片，垫个底儿吧。”接了杯热水，重复着昨晚惹他牢骚的“直男梗”，“多喝热水。”说完，转身进了里间。

最多十分钟，再度成交了一单，一枚清仓的银圈戒，不到三十元，买主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老太太。由于注明了“清仓赔本，不退不议”，依旧没有太多的交流。收了三十元现金，正发愁找零，忽见柜台上的金鱼缸底沉着几枚硬币，手忙脚乱的掏出来两枚，擦净了水，一脸尴尬地交到客人手里，“不好意思啊，奶奶。我第一天上班，呃……”尴尬地挠了挠头，挤出个通红的笑脸。

“没事没事，没关系。”老太太开开心心地带上戒指，一歪一歪地出了店门。

丰悦站在隔断边静静观望，直到老人家走远了，才缓缓步入前厅，“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有零钱。遇事随机应变，比我想的机灵。”

“要不要补两个进去？”记得她说迎门的画是风水画，那么柜台上的鱼多半也是风水鱼。

“暂时不用，下次有人给硬币就随手丢进去。”

“呵呵，我可以下班了？”将手里的三十元钱搁进她说的那个抽屉。

“嗯，收工了。今天的工作圆满结束，恭喜！”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点头，“进来吧。继续喝热水，没别的招待你。”长眸慧黠，笑得不怀好意。

“你……唉！算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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